朱序从没奢望有一天,会被满满的情谊所包围。
忽然想起贺砚舟劝慰她的话,他说,幸或不幸,没到最后很难盖棺定论。也仿佛,妈妈说的触底反弹那一天,已在不知不觉中到来了。
曾经走投无路,感觉这个世界充满恶意,所有不幸都降临到她头上。可穿过层层荆棘,发现自己并非一贫如洗,反而成为富有之人,拥有友情、爱情,以及母亲永恒的爱。
朱序偷偷戳掉眼尾的泪花,打开手机对准自己,招呼身后所有人看镜头,将此刻的欢乐定格留念。
她很喜欢这张照片上自己的笑容,温暖而治愈。
想了想,点开贺砚舟的头像,将这一刻的喜悦分享给了他。
第39章 第39章朱序羞愤得快要死掉,又急于……
此时,贺砚舟刚进家门,见大家都等着,便没去楼上换衣服,只脱下西装外套,洗了洗手,坐去餐桌前。
王亚婕已经准备好一桌子精致菜肴,又开两瓶好酒。
贺砚舟先同父亲聊了几句公事,被王亚婕制止,说大过年的就不能说些轻松话题。
手机在桌上振动了下,贺砚舟低头,见是朱序发来的照片。照片中她剪刀手贴在脸侧,眉眼弯弯,嘴角上扬,绽放开来的笑容仿佛春日里温暖的阳光,令看照片的人都跟着心情很好。
先前知道她同赵斯乔过除夕,但画面里不只她们两个。看得出她十分开心,贺砚舟不觉眉头舒展,牵了下唇角。
他给她转过去一个很大的压岁包:“小序,新年快乐。”
那边很快点了接收:“成年后的第一个红包,我会好好花掉它。贺总破费啦。”
贺砚舟不禁展颜,没等回复,她又发来一条:“在做什么?”
“吃饭。”
“也发张你的照片给我看看吧,好几天没有见到你了。”
贺砚舟为难地皱皱眉头,他平时拍照很少,更别提自拍,何况餐桌上还有其他人。
那边催促:“快啊。”
贺砚舟食指蹭了蹭鼻梁,点开相机,伸臂提起一些角度,快速拍了一张给朱序发送过去。
不多时,“我好想你。”
贺砚舟呼吸微滞,这四个字令他心头略揪了下。与她分开快有两个月,这中间只见过一次面,她在电话的那一头,抱不到,也触碰不到。
将手机界面切换至近期日程安排上,大致看了下,稍微压缩时间:“我明早飞一趟新加坡,两天后返程,其他没什么事情了,最晚初五回北岛。”
光顾与她聊天,菜没吃几
口。
王亚婕夹一只鲍鱼到他碗里,随意问了嘴:“跟谁聊天心情这么好?”
贺砚舟搁下手机,回答说:“女朋友。”
王亚婕愣了下:“什么时候的事?怎么没听你提过。”
“有几个月了。”贺砚舟重新点开那张照片,把手机搁在母亲面前:“最前面、笑最开心这位。”他对她各方面向来格外满意,与人分享,像在炫耀。
“我也要看。”另一侧的贺夕立即跳起来,绕过餐桌,小碎步跑向母亲身边:“呀,这不是序姐……”她忽然噤声,意识到自己又闯祸了,下意识转眸看向贺砚舟。可他表情没有一丝不悦,对于两人关系,好像并无半点遮遮掩掩。
王亚婕脸色已是不大好看。
贺砚舟仍然问:“您觉得好看吗?”
“外貌不是重点,我还是那句话,恋爱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,不提门当户对,最起码要选择品行端正、经历清白的女孩子。”
餐桌气氛冷了一下。
贺砚舟表情仍没多大变化,收起手机,声音也和气,“您说那些都不是重点。她这个人我很中意。”
王亚婕深吸口气,不想在这种日子闹得不愉快,“你的事我不参与,但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。”
“考虑过了。”
王亚婕语塞,心中更气。
餐厅里一时安静下来,只有筷尖触碰碗碟的声音。
礼花在窗外姹紫嫣红地绽放,鞭炮声似乎很遥远,时起时歇着。
主位的贺诚清了清嗓,和颜悦色地问:“什么样的姑娘啊?给我看看。”
贺砚舟略微倾身,将手机递过去。
贺诚擦了擦嘴,取下衣襟上别着的老花镜戴上,后倾着脑袋端量片刻:“嗯。”一顿,又“嗯”一声,只顾着点头,半晌才说:“眼光不错,一看就是个善良的孩子。”
贺砚舟:“是的。”
另一头,王亚婕默默剜一眼贺诚。贺诚只当没看见,摘下眼镜,把手机还回去:“这姑娘是做什么的呀?”
贺砚舟放下筷子:“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绿植租摆公司,业务包括各大公司及私人庭院等场所的植物造景。”
“那就是学设计的?”
“以前做过前端开发,后来转的行。”
“能做程序员的女孩子都很了不起。”他问:“什么时候带回家里坐一坐?”
贺砚舟顿了下,只答:“不急。”
在确定母亲态度以前,没打算带朱序来面对,他应护她周全,绝不会再让她遭受来自任何一方的任何委屈及冷眼。
更何况,朱序也未必愿意主动跨出这一步。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,对她来说,中间隔着一道鸿沟,等她鼓足勇气跨越这一步可能要很久。
而他选择与她在一起时,就已做好准备,不会再用婚姻的框架裹挟她。
母亲自以为的优越感,可能朱序并不稀罕。
简单吃完晚饭,贺砚舟提前上楼洗澡了。
餐桌上还剩夫妻俩和贺夕,王亚婕气不顺地靠在椅背上,瞪着贺诚:“好人都由你来做,我就是恶人,就是全家公敌。”
贺诚道:“砚舟今年29岁,不是小孩子了,他的事你还是少干预。”
“难道就放任她娶那样的女孩子?”
“哪样的?”贺诚反问:“我看她面相不错,像是个善解人意的。”
贺夕在一旁啃着螃蟹,默默举手,小小声地投出自己那一票:“我同意,序姐的确人很好。”
王亚婕理都没理她,看着贺诚:“我是说,她的背景和经历。”
“砚舟都说那些不在他考虑范围内。”贺诚放下筷子,抽一张湿纸巾擦了擦手:“这孩子不在你我身边长大,关系有些疏远,但他的性格你了解,既然肯公开与那女孩的关系,就是认定了的,一般情况下不会再有更改,你又何必唱反调。”
“我……”王亚婕竟无法反驳,仿佛这番话颇具说服力:“可是柠柠说她……”
“都是一面之词,是好是坏以后见面了你自己看。”贺诚起身,又道:“关于那孩子以前的经历,你也是女人,不是应该更能体谅理解?抛开一些世俗和虚荣的东西,适当宽容点吧。”
王亚婕默了默,一时怀疑,自己是否如丈夫所说的那样狭隘。
两人相继离席,独留她在餐桌旁坐了良久。其实她说谎了,上次在贺夕手机上见过那女孩子照片,第一眼的感觉就很漂亮。抛开成见,那确实是一副温柔善良又明媚可人的长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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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砚舟初四晚上返回北岛,身边跟着贺夕。
她寒假无聊,硬是央求贺砚舟多订一张机票,把她带过来。
直奔朱序家中,贺夕自然同往。
一进门,她先扑上去,给朱序一个大大的拥抱:“嫂子,我来啦!”
朱序心脏被一只小手轻轻提了一下,下意识转眸看向一旁的贺砚舟。他目光亦在她这里,周身寒气尚未散去,脸颊清瘦了些,却眼眸深邃,英气不减。
朱序轻敲她额头:“别乱喊。”
“反正早晚的事。”贺夕这人自来熟,第一次登门拜访跟回自己家似的,脱了外套,踢掉鞋子,直接冲进客厅去。
走廊中霎时安静一瞬。
朱序有些拘谨地挠了挠脸,平日电话中要多放肆有多放肆,可日盼夜盼他终于站在她面前,反倒紧张无措起来,心底又似有一种情绪在作怪,肆无忌惮地翻涌发酵着。
耳边他一声轻笑,朱序抬头,见他在解纽扣,这才上前接住他脱下的大衣和西装,分别挂在衣架上。又将他的行李箱靠去墙边,弯腰从柜子里拿拖鞋。
一切都无声进行。
正着急以哪个话题作为开场白,贺砚舟忽然上前一步,稍稍探身,手背贴住她的耳根轻蹭了蹭。
朱序一滞,浑身过电般酥麻起来,只听他声音低沉似含着笑意:“又不认识了?”
“是啊,您哪位?”她声音轻轻的,直起身来,任由那只手滑过她脸颊、耳垂,最后落去她后颈。
她抬头,贺砚舟望进她眼中。周遭气氛焦躁而热烈,又不得不压抑克制着。
客厅忽然一声:“嫂子,你家里有吃的没,我好饿啊。”
朱序深吸了口气,躲开贺砚舟的手,转身逃走。
她下午刚好炖了莲藕猪骨汤,往里面放一把面条,出锅时只撒了胡椒和盐粒,分别给两人盛一碗。
贺夕喜欢这种糯糯的细面,骨汤也味道鲜美:“好好吃啊。”她语气夸张。
朱序坐在餐桌对面看着,笑了下:“你什么时候开学啊?”
“下月初。”
“课程紧凑吗?”
贺夕摇头,吸溜一口面条,“这学我是一天都不想……”说一半顿住,拿眼睛偷瞄贺砚舟,见他正专心吃面懒得搭理她,又小声:“我就惦记我那纹身店。”
朱序托着下巴:“手法都生疏了吧。”
“那不能,这方面我还是很有信心的。”她抬头,目光不由自主落向朱序身上,她今天穿着很随意,下身一条阔腿长裤,上面是件圆领贴身的黑色小衫,薄薄面料将她胸型完整地勾勒出来,不能用丰满形容,却翘挺立体,形似水滴。
“嫂子,”她非常小声地同她说:“你的胸部很好看,不纹点什么浪费了。”
朱序笑:“你职业病犯了吧。”
“我说真的,不信你看。”她在手机中翻出一张图片,是幅手绘草图。图上,两条红色细蛇顺人体手臂的两侧爬向胸口,至中间位置时背道而驰,一条向上,弯曲的信子朝向喉咙,另一条向下,自两胸之间深入。蛇的形状纤柔而婉转,弯曲起伏的线条与胸型完美契合,魅惑又大胆。
朱序干笑:“我应该驾驭不了。”
“你能。”贺夕肯定道。不由往前探了探身,将声音压得更低:“这图案也不是谁都能纹的,第一胸型好,第二要白,第三人漂亮,你都满足,还怕不好驾驭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