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会没事干起哄架秧子的都围过来,几成水泄不通之势。
宋逢林从夹缝中往外看,陈韵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他,笑了一下。
如果说他的人生是电视剧的话,此刻大概字幕上会飘过“战歌起”三个字,身后都冒着团隐形的火焰。
可惜陈韵没看到他的胜利,因为她今天有事要忙。
干活的妇女小队们三三俩俩聚在一起,眼角余光盯着自家的孩子们。
大一点的早就四处跑不见人,小一点的放在眼皮底下又惹人嫌。
陈韵都不用走近,就能看到儿子手撑在地上撅着个小屁股不知道在干嘛。
她本来打算眼不见心不烦,还是没忍住轻轻踹一下:“手不要给我到处摸。”
陈昕阳手是离开地了,顺便在裤子上拍一拍,留下两个清晰的巴掌印。
陈韵感觉脑海里有根神经跳了一下,努力告诉自己儿童这种生物都是如此,蹲下来拍打着儿子的小腿,抖起一层灰。
不得不说,她的力道有一点故意
的成分在。
陈昕阳也知道这是警告的意思,瑟缩不到一秒喜笑颜开。
心情变化得真自如,好像什么烦恼都很快烟消云散。
不过这个年纪要是都不快乐,将来也许更没机会。
正因如此,陈韵假装没看到女儿跑跑跳跳的时候口袋里掉出了糖。
这种日子里的喜糖是免费大放送,陈星月整个人都掉进蜜罐里。
她刚刚还偷偷喝了瓶可乐,看到妈妈下意识地擦擦嘴巴。
此地无银三百两,真真是个傻姑娘哦。
陈韵无奈摇摇头,找把空凳子坐在赵晓青旁边。
赵晓青开心地跟她打招呼,完全看不出半点夫妻吵架的迹象,看样子是和好了。
陈韵丝毫不意外,只是莫名想叹气。
她心想自己跟宋逢林好像也没吵架,但这种情况却更加的棘手,甚至连正常的相处都没办法自如。
别人家的夫妻是怎么样的呢?陈韵半是八卦半好奇,假装不经意地提起:“我昨天吃晚饭的时候还找你来着。”
赵晓青想起来了:“我忘了回你消息!”
又悄声说:“我在跟陈西洋吵架,本来打算吵完回的。”
陈韵佯装是第一次听说:“啊?怎么吵架了。”
赵晓青犹豫一下:“你们有个婶婆,就年纪不大染红头发的那个,说话怪怪的,就那种……阴阳怪气。”
她听着不舒服,没有当场发作已经是极限,气得晚饭都没吃下。
陈韵:“我知道是谁,全村最难搞的婆婆就她了,特别爱教别人怎么做好媳妇。”
又说:“有一年摆戏台我跟宋逢林去看,他帮我背包,她就拉着我一直说‘男人帮女人背包会倒大霉的’。”
赵晓青无语到笑出来:“什么歪理。”
谁说不是,陈韵耸耸肩:“反正挺讨厌的。”
交浅言深,她本来还想说点别的亲戚的坏话,不过想想憋回去,转而聊起别的话题。
陈韵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,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下,吓得她一激灵,回过头眼神都冒小火光。
陈颖半点不怵,还笑嘻嘻的:“我来给你看孩子了。”
陈韵:“哟,谁使唤得动你大小姐。”
陈颖:“你二婶。”
她光明正大地吐槽:“现在谁家办婚礼她都高血压,刚刚专门冲进房间里把我拎起来的。”
陈韵看一眼手表:“是你想来吃午饭的吧。”
陈颖承认也有这个因素在,毕竟大锅饭就是香,但还是一脸的正义凛然:“就不能是来看看我可爱的外甥们吗?”
可爱吗?那太好了。
陈韵:“后天我们就回宁江,星星的功课你每天帮我检查。”
陈颖比个OK的手势,尚未进食的肚子咕咕叫。
她说着“我去找点吃的”就飘走,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。
而赵晓青借着这句话问:“你们后天就回吗?这么快?”
陈韵:“暑假店里比较忙,就一个人转不开。”
其实是周佩琳定了后天下午的机票走,她赶着回去送她一程。
不过她说出来的这个理由足以取信于人,赵晓青:“暑假生意肯定好的。”
陈韵:“还凑合,宁江的咖啡店太多了,竞争不过来。”
赵晓青直白问:“那一个月能挣多少啊?”
陈韵:“也就七八千,挣我的工资,好处是比坐办公室自由点。”
赵晓青咂舌:“我感觉七八千好多了。”
陈韵:“宁江什么都贵。”
又“礼尚往来”打听:“你们现在是按月拿工资吗?”
回家继承家业是说得好听,有的父母对孩子比资本家还压榨,薪水给得比外面低,还美名其曰将来都是你的。
或许是在老家实在没朋友,短短两三天的相处,赵晓青已经相当的推心置腹,说:“给的,我五千,西洋一万,吃住都在家里,还是挺不错的。我婆婆现在基本把帐给我做,说等我们有了孩子她就彻底退休。”
这样听来,生活也颇有前景。
陈韵附和:“那挺好的。”
赵晓青是普通家庭出身,父母的资源都向弟弟倾斜,能找到陈西洋这样的对象已经算靠结婚跨一个阶级。
大概如此,她自己感慨:“除了嫁得太远,这婚我还是结得挺满意。”
陈韵听出来了,光用爱情是不足以支撑她来到这儿。
她从心里为赵晓青庆幸,毕竟未来总是很难预料的,能稍微带点现实主义过日子是再好不过。
思及此,她把宋逢林的幻影从别人身上又擦除一些,心想确实没有人跟他一样。
恰逢此时,陈颖吃着饼干溜达过来:“一个好消息,一个坏消息。”
今天对陈韵来说已经够坏的,她道:“只许好的。”
陈颖:“恐怕有点难,两个是连在一起的。”
陈韵:“那不能正负抵消变成无消息吗?”
陈颖:“不能。好消息是你老公赢了,坏消息是你老公输了。”
她的两个“你”分别对着不同的人,而不同的两个人都有着同样的镇定。
陈颖对这种冷淡很不满意:“你俩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?”
陈韵:“你姐夫会算牌,赢是很正常的。”
赵晓青:“陈西洋一直很菜。”
后面这句不重要,前面那句是个新闻。
陈颖:“怪不得姐夫从来不跟我们打牌,原来是怕我们倾家荡产。”
这倒不是,陈韵:“他打牌谁看小孩?”
两个孩子也就今年稍微能放开手,逢年过节又是陈韵最主要的放松时间和父母难得的串门时间,宋逢林责无旁贷承担起育儿的任务。
陈颖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,咬着饼干鼓鼓掌,像仓鼠一样狂暴咀嚼,拖下去之后说:“隔空像这位传奇男性致敬。”
看来上班真是给她上疯了,一天天的没个正形。
陈韵“哈哈”冷笑两声:“怎么没见你致敬我?”
陈颖:“怎么没有,以前我和陈思婷一要考试就去偷你的笔。” ???
陈韵:“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?”
陈颖挑眉:“我这个人没别的,就是非常有故事。”
视线又往后一点:“姐夫如果想知道我姐的八卦,限时特惠。”
也许是此刻的插科打诨的气氛影响,陈韵一时之间有点忘记昨天发生的事,习惯性地回过头说:“问我,我不收钱。”
说完又有点僵住。
幸好还有陈颖,喊着:“怎么还恶意竞争。”
然后被堂姐当场镇压,姐妹俩推推搡搡的。
陈颖随手抱起旁边的外甥挡在身前:“投鼠忌器。”
陈韵把儿子抢回来:“你才是鼠。”
姐妹俩斗嘴说笑,这一刻宋逢林意识到,陈韵在他面前永远没有这样的时候。
他的顺从和无条件的包容,或许真的让她压力很大。
第76章
午饭时间到,宋逢林是来带孩子们去吃饭的。
他心想大家都在,“顺便”叫一下老婆应该不算是刻意关注,先是咳嗽吸引目光,对上视线才说:“开饭了。”
陈韵 :“哦,好。”
人再情绪复杂的时候就会想东想西,她说完觉得太简短,不知道哪根筋插错,问:“你吃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