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想打给周珊,却看到周珊在微信上发来许多诉苦,她还沉浸在那段失败的爱情里无法自拔,已经过去那么久了,久到林翘都找不出新的安慰,只能车轱辘话再说一遍。
她已经没力气再和周珊沟通,她知道电话打过去,无非是听周珊长吁短叹。
爱情这东西,真把人变得面目全非。
盯着手机,划拉半天,林翘最终打给了江嘉劲。
他很快接听,笑道:“你可真会挑时候,我刚往手心里倒洗发水。”
这句话分明是在说,你看看你多大面子,我洗着澡呢还来接你电话。
但是林翘却感到无比委屈。
她不知道为什么生出的情绪会是委屈。
她本想找个人兜住或化解自己的负面情绪,可这会儿,她又不想让江嘉劲看到自己的脆弱。
她沉默下来。
江嘉劲很快发觉她安静得不同寻常,便问:“怎么了?”
林翘说:“没什么啊。”
一张口,竟有泪意,她忙压住哭腔,硬生生让自己冷静下来,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装平静:“我打错了,本想打给我朋友的,谁知道拨到你那里去了。”
江嘉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。
她又道:“挂了。”
林翘急急地把通话掐断。
可几乎是下一秒,江嘉劲又打电话来。
林翘第一反应是挂断,很快又想,这样会不会显得心中有鬼,于是干脆接听。
他的语气变得郑重其事:“到底
怎么回事?说。”
这个人总是这样硬邦邦的,永远学不会温柔待人,可林翘再不识好歹,也感受到这句话的关心已经多到溢出来。
于是那股还没来得及被完全压下的委屈,瞬间如泉水汩汩往上涌,为了证明什么,她把音量提高:“什么怎么回事,你……”
“林翘,别让自己受委屈,你要记得你是我的人,你受委屈,是在打我的脸,我觉得丢人。”他不愿再听她伪装,这种感觉很不好。
林翘有些发愣,几秒后,忍不住扯扯嘴角。
他以为他是霸王龙吗,这样霸道强势。
转念又想到什么,不由得笑意加深,故意问他:“你现在是不是还在浴室光着身子?”
那边明显停顿了一秒。
江嘉劲右手摊开,手心里放着沐浴露,左手握着电话,身上的水渍还没干,发梢上的水珠更是一滴滴往下落。
他咬牙嗤道:“我知道你接下来没什么好话,但你最好咽回去,少调戏我。”
只是这样胡侃两句,林翘的心情就变得好极了。
她笑道:“好吧。”
本以为气氛不错,接下来只要再笑侃几句便可以收线,谁知今天的江嘉劲犟种脾气上了头,不依不饶又问一遍:“你还没说为什么打电话给我?”
林翘的笑意尽敛,表情僵成一团晦暗不明的雾,问道:“一定要有原因吗。”
他自然地接上:“你跟了我三四年,轻易不会打电话给我,这次打来,说明你状态一定很不好。”
这句话好像一股直钻心脏的温流,让林翘少见的眼眶湿润了。
她终于愿意把自己的心打开那么一条细细的小缝,对他说:“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,我只是讨厌自己越活越倒退了,之前看到恶评,我完全没感觉,但这次我居然也会心生波动。”
听完林翘的话,江嘉劲似乎没有方才那么紧张了,循循善诱地说道:“你是演员,你用情感演戏,情感是你的武器,如果你真的做到戒掉情绪,收住情感,反而不好。”
他说:“我不喜欢‘豁达,振作,从容’这之类的词,我更喜欢‘接受’,‘接受’的意思是,允许一切发生。不仅仅是允许一切事情发生,更是允许事情发生后的情绪自然而然产生,别给自己唱反调,故作轻松也是一种拧巴。”
林翘常常觉得江嘉劲很神奇,他像是一根火柴,总能轻易把她点燃,又像是一缕吹灭火焰的清风,瞬间就能把她的火气扑灭。
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她被他牵引着,走了很远很远。
他们看似是很像的人,死犟,脾气硬,没心没肺。
可往深了挖掘,才发现他足够沉潜,而她始终昂扬。
他看山是山,而她不看山,她只登山。
林翘似乎是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对江嘉劲说道:“谢谢你。”
江嘉劲对她笑了一声:“多谢你谢谢我,请问我现在可以去洗澡了吗。”
林翘怔了怔后,弯眼大笑,又很快故意暧昧:“我正要洗呢,一起呀。”
这种话题……江嘉劲是个男人,怎会接不上?
他笑得比她还要坏,满满捉弄地说:“视频。”
第61章 腻腻歪歪。
林翘大面积口碑崩盘恰逢暑假流量最高时期。
事件是由综艺播出后开始爆发,被网友们戏称“牛舌饼事变”,后来全民玩梗,取笑程度之深之广,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,那段时间,各大自媒体和网红都来蹭热度,制造话题,网络流行语,表情包和模仿秀层出不穷。
和小打小闹的饭圈掐架不同,往前倒数十年,也未曾有过哪个艺人会在大红后这么迅速便经历大黑。
黑红亦是红。
万千网民的口水骂出来的国民度,比兢兢业业拍戏攒人缘要来得热烈许多。
下至六七岁的小学生,上至六七十岁的老年人,但凡玩过林翘的梗,没有人会不知道她的名字。
刚开始林翘对这种集体霸凌有些别扭,但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很久,她知道,身为艺人,赚的钱里有一部分就是挨骂费。
可夏泽义却不这样想,他这个人最是信玄学,非说她最近犯小人,拉着她去看大师。
林翘也不知是不是脑子抽了,竟还真的跟着他去了。
大师告诉林翘,她最近犯小人,又说她五行适合戴翡翠,吸收天地之灵气。
林翘当即买了个翡翠镯子,花了几万元,管不管用另说,她还从未给自己添一件像样的首饰,只当是戴着玩,看着高兴。
比起自己,那段时间,林翘更在意的是扶摇。
新闻传来动荡,江荣先因病住院,已经到了要准备身后事的地步,而他有意把一把手的位子传给江嘉丽,扶摇影业的股价暴跌,各种捕风捉影的消息,全都指向江嘉劲要与江嘉丽争权,而形势并不明朗。
江家父子不睦,并非什么新鲜事,只是从前再针锋相对,始终没有闹到明面上,任记者们捕风捉影,公然爆料。
能这样撕破脸,说明是真的要开始争家夺产。
商业上的博弈可不是家宴上摔碗跌筷子般简单,江嘉劲一直不为江荣先所喜,林翘不认为他有大胜算,只是不知道他最后是否连扶摇影业都守不住。
她早已习惯和江嘉劲有话说话,这天来上海参加品牌活动,恰逢江嘉劲也在,结束后二人在酒店里缠绵,事后她坐在床沿穿衣,问起这些事。
江嘉劲笑道:“你操什么心,就算我输了,你大不了换个老板,一样还是扶摇的摇钱树,何愁新老板会薄待你。”
林翘轻扬眉梢,说道:“江嘉劲,这就是你没有看清,我并不认为我是扶摇这条船上的人,我是你这条船上的人。”
换个老板,未必会对她如此器重,她心知肚明。
这话实在动听,无论出于利益,还是情感,都是无法忽视的动人。
他怔了怔笑起来,起身从身后抱住她,一把扯掉她穿了一半的睡裙:“好宝贝,你讲这句话,我可就不困了。”
他的手眼看握上她,被她一巴掌打去,嗔道:“留着力气去对付你老子,没赢之前,烦请保重点身体。”
他更是爽快大笑:“这么希望我赢?”
他笑着,又不停地去亲她的脸颊,她的耳垂:“那就让我多亲亲,你可是我的补品,快来帮我补补身体。”
她躲开,作势要起身,骂道:“讨厌。”
他拉拉扯扯不肯松手:“亲一下。”
“不要。”
“亲一下。”
推拉之中,他已经将她摁倒在床上,她只好说:“啊,就一下……”
他原形毕露,紧紧盯着她说:“才怪。”
又是一夜。
次日江嘉劲早起,看到林翘手上戴着翡翠镯,昨晚就一直想问她,这会儿才问出来:“你年纪到了,血脉觉醒?”
林翘用指甲掐他的腰,气鼓鼓地道:“你才年纪大了!”
他疼得一哆嗦,却不避,也不恼,只问:“那怎么突然戴起这个?”
林翘打了个哈欠,把夏泽义带她看大师的事情说出来。
江嘉劲果然张口就数落她:“你真是糊涂,都多大了,还信这些东西?与其信这些,不如好好地背几页剧本。”
林翘拿脚蹬他:“你管我,我爱信什么是什么,反正花我自己的钱。”
江嘉劲摇摇头,什么也没说,他有会要开,没时间再与她掰扯。
江嘉劲这些日子可谓忙到焦头烂额。
他坐拥扶摇影业,是当之无愧的王,但之于整个扶摇集团,不过汇聚大海的小小一条江河。
新闻并非完全杜撰,起码江荣先要传位于江嘉丽就不算空穴来风。上月公司的人事部已发布声明,江嘉丽成为代理总裁。
她上任后大刀阔斧地裁撤臃肿的人员,雷厉风行地改革公司的体制,表面看是有大干一场的决心,实则背后清算了不少江嘉劲的人。
他们姐弟过去各自坐拥山头,看似一心辅佐
江荣先,背后可没有少打主意,早就安插了自己人在总部,目的就是有朝一日打起来,有心腹能从里面打开大门,省了外攻的力气。
江嘉劲这次来上海,不外乎办两件事,查清江嘉丽旗下子公司的坏账,和扶摇的大股东雷总吃饭。
说是吃饭,实是拉拢。
江嘉劲早知有这一仗,为此早已筹谋十年,可他背后只有外祖一家撑腰,不像江嘉丽,除了自己的丈夫,还有外祖家和姐姐一家帮衬,如今连江荣先的天平都偏向江嘉丽,他原地踏步,就是坐以待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