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盏一边吃饭,一边和小姑子聊天,饭吃到一半,她才慢了半拍发现瓷盘里多了自己不喜欢吃的茴香和香菜。
“给我。”谢弦深示意。
却盏眼下只有填饱肚子,什么也没想,把不喜欢吃的给了谢弦深。
“这个吃得好腻。”
“放这儿。”
“这个有点太凉了,口味不对。”
“也放这儿。”
“我还想吃赛蟹葵。”
“行,我让
他们去做。”
坐在对面的谢听心如骇浪,大嫂挑出来的、不喜欢吃的全都归给大哥,而且,大哥竟然没嫌弃?!
上次家宴,她就眼看为实大哥被调.教到什么程度。
大嫂动动腿在桌子底下踢了踢他,他什么也没说,大嫂要的水已经倒好了。
她好奇,大嫂究竟给他哥灌了什么迷魂汤药,治得那么服帖。
“大嫂。”谢听实在没忍住,“你有什么驯夫独门秘诀,我哥怎么这么听你的话呀!”
“……咳咳。”
却盏喝着的酒在喉咙里打了旋儿,酒液进退两难把她呛得不轻,连忙给自己抽了两张纸捂唇,脸和颈子都红了个遍。
什嘛叫这么听她的话?
因为吃饭太过沉浸,却盏完全没意识到谢听指的是什么,她只蹙眉表示疑惑。
场内还有长辈停留,小姑子又在跟前,这才刚办完婚礼,万一他们双双都摆着个脸色谁也不理谁,活脱脱一个可以告状给长辈的小把柄。
她看向谢弦深,他瓷盘里的餐品一大半都是她“不要”的,他面不改色地持着刀叉一块块切好。
“听听,你哥……”
却盏犹豫,这个话题怎么解释好像都怪怪的,措辞也卡。
“哥,我真没想到你对嫂子这么好!”谢听虽然每天手上要忙一堆事,但也不妨她三天两头回家问妈妈大哥大嫂的感情八卦,“婚礼的置办,嫂子想要什么就安排什么,我问你要东西的时候你可不这样。”
“……”
这不是谢弦深应该做的吗。
婚礼布置当然要得衬她心,衬不了,结婚日期拖到什么时候她就不确定了。
有长辈叫走谢听,眼神示意要给新婚夫妻留点独立相处的空间。
小姑娘离开了,餐桌这边只剩下他们两个。
却盏淡然抿了抿酒,“小姑娘还真会夸自己大哥,你倒是脸不红心不跳,一句话也不说,金口这么难开。”
不屑一哂,丝毫忘了她刚刚不想吃这个,不想吃那个,把不想吃的都给他的画面。
“不难开。”谢弦深平然的一句,“婚礼上,我不是跟谢太太说话了吗?”
亲着她说话。
“……”
他还有脸提。
在谢宅那晚,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,就一个练字交易,她就这么轻易答应了他?
其实她权衡了的,权衡利弊,既然婚礼上躲不掉,虽然她不想承认,但毋庸置疑,她真的很喜欢他的字,来去都是一条路,不如把这条路走到底。
-
婚礼办完,晚上没什么事情,却盏在后花园和Tag、Nacht、Revival三个小家伙玩。
“好宝贝Revival。”
扔远的青绿小球滚了好几道坎,Revival准确找到位置衔在嘴里递给却盏,却盏摸摸它的头,蹲下来身子额头与它相抵,“妈妈的宝贝就是乖,这么听话的呀。”
却盏伸出左手,“握手。”
Revival立挺坐在草地上,它很容易识别妈妈的指令,妈妈让它握左手,它很听话地将小狗左爪放在妈妈手上。
“握手。”
右手也是同理。
Revival表现得很听话,却盏从小推车里拿出来一袋风干肉骨给小家伙作为奖励,“真乖。”
她继续摸着Revival的毛绒脑袋,看着它,小家伙吃着风干肉骨有些心急地狼吞虎咽,恍惚一刻,脑海里的回忆将她推到了三年前。
三年前,却盏剑桥大学硕士提前毕业。
那时候毕业正值溽暑,她满世界游玩,第一站去了德国,三个小家伙中第一个遇到的便是Revival。
她暂时歇脚的住处临近郊区,出门前,天气预报显示温度较低,瓢泼大雨倾盆而下,浇灭了这座城市因夏季燃烧的烈温。
那天街道没什么人,雨下得让人睁不开眼睛,泥土味混进水分子里,黏腻腥潮。
Revival就是在一弯小巷子里蜷缩着身子舔舐伤口,她走近,小家伙没几个月大,眼下、后腿、尾巴皆是伤痕累累,淌着血,伤口被雨淋,它愣是一声不吭忍着痛。
“Suchen Sie schnell nach mir!Lass diesen Hurensohn nicht weglaufen!”
(快点给我搜!别让那个狗崽子跑了!)
却盏后来才知道,那群壮汉是地下屠宰场的人,Revival是从那里拼命逃出来的。
既然上天让他们相遇,却盏不退这份缘分,抱着满是伤痕的小杜宾送往了医院,并为它重新取名,Revival,重生。
之后又在救助站救助了两只小猫,就是现在的Tag和Nacht了。
“咔嗒”一下,Revival的奖励风干肉骨吃完了,却盏也回过神。
谢弦深也在这时来到后花园。
瞧见爸爸来了,Revival也不问妈妈要新的风干肉骨了,四条长腿吧嗒吧嗒跑到了谢弦深身边求其宠。
不光是Revival,Tag和Nacht也跟着凑热闹。
画面一转,却盏反倒成为了那个被冷落的人。
“三个都是叛变小鬼了。”却盏不满,以前还是Nacht和Revival,现在又多了一个Tag。
谢弦深:“它们好像很喜欢我。”
三个小家伙围着他又是摇尾巴,又是绕来绕去,却盏酸:“我养了三个小鬼都对你这么好,你知足吧。”
“我也养了。”
“?”
“小猫还是小狗,我怎么没看到。”
Tag蹭了蹭男人的掌心,他视线落下来,淡弯唇:“猫。”
却盏咕哝了句他既然养了还藏那么好,她连他什么时候养猫了都不知道。
谢弦深抬眸,眼睛与她的对上,那眸端的笑意不达眼底,很淡,也似有柔和,她只当自己是看错了。
也听到他说:“猫有点娇,爱耍小性子,炸毛的时候谁都碰不得。但,还挺可爱。”
“我很难不喜欢。”
晚风送来凉意,丝丝缕缕伏在却盏后颈上,说不清的,让她想到了白天、他抚在她后颈亲她的时候。
意识深陷,忽然一通电话,寻盎让她过来说是有急事。
却盏没再想什么,抬腿正想走。
可,她的阿斯顿马丁昨天到了检修时间,送去检修了,又不想叫车,“你的车钥匙给我。”
直白的索求。
谢弦深慢条斯理,“你想开哪辆?”
是了。
她忘记谢弦深有收集豪车的习惯,看中了哪辆便买哪辆,为此还专门修建了千平米的地下停车场停放这些车。
柯尼塞格ONE1,Devel Sixteen,莱肯Hyper Sport,布加迪Centodieci等,还有很多她叫不出来的名字。
有的豪车重要零件经过改装换代,限量的基础上再加一等名,和挂在车身前后的连号车牌一样金尊,但……却盏尤为记得,他车库里有辆亚洲区仅此他一人名下的劳斯莱斯浮影,且车牌是京A8开头的异连号,象征权贵阶层。
“事情有点急,我开车速度可能把控不住。”
临走时,却盏转身,“谢先生,你这辆车真要磕着碰着了,可别找我啊。”
她离开,留下一抹着急但靓丽的身影。
谢弦深盯着她离开的方向,眸底沉寂。
他可以不找她。
但他会让她以作抵押,操一晚上。
-
却盏开车时速还可以,到寻盎发来的定位餐厅却不见人影。
打电话打了好几个,依旧没人接。
她着急得快要踹不上来气,担心寻盎出了什么事。
“宝贝,你来七层户外餐厅。”
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后,寻盎那边才终于接通,却盏还没问是什么事情,就被莫名指引着到餐厅7L的户外平层。
却盏到了地儿,还是没见到寻盎,可以说是空无一人。
推开眼前的玻璃门,再踏步,她像是跌进了如梦如幻的童话世界里。
平层周遭几乎都置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儿,绚彩争相盛放,花香满溢,一节节鹅黄光蕊串联悬挂的心形小灯绕缠满场,此外,花瓣铺平的小路尽头是一面拍立得照片墙,主人公不是其他人,是孟撷。
有的照片,他们一起面向镜头笑着,而大多数照片,都是他在拍她,校园、毕业、旅行,而她从来不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