巫冬宜抿唇一笑,“小的时候经常这样从我爸的办公室溜出去玩。”
阚婳:“……”
经过层层检查,甚至身上都被消了两回毒后,阚婳才得以穿上隔离衣,戴上医用口罩前往ICU。
隔着医用门的双层玻璃,阚婳终于看到了那个同她有着血亲关系的爷爷。
阚振庭,那个有“马蹄巷里闯出来的拿破仑”称号的男人,也曾缔造过无与伦比的商业帝国的男人。
现在正静静地躺在里面。
浑身几乎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。
而裸露出来的那截手腕只剩下皮包骨,比孩童的手臂还要纤细易折,比枯死的树皮还要粗糙皱褶。
他几乎没了生机,却仍在呼吸。
巫冬宜觉得面前这幅景象用“触目惊心”来形容毫不为过。
阚老爷子的生命体征早就已经非常微弱了,但昂贵的营养液仍旧汩汩不绝地进入他的身体,这样的情况下,可以说纯粹只是被点滴吊着命。
至于身上被管子插成这样且动弹不得,早就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尊严和能力。
这样的场景,但凡任何一个有点同情心或是同理心的人来看都会觉得无比残忍。
分明已经到了该自然死亡的时候,却还是被人吊着命,求生不得求死不能。
而做出这一切决定的人,正是当初他不惜和子女决裂也要护着的枕边人。
阚婳不由得有些唏嘘。
要说她对阚老爷子的情感,其实很复杂。
她并不能把他当作迫害母亲之一的仇人去仇恨。
但她也无法将阚振庭当作自己的家人、长辈那样去看待,毕竟在她的记忆当中,看到最多的就是阚振庭严厉的目光,从小他往主座上一坐,阚婳的双腿就打怵。
后来母亲被磋磨的那段时间,她看到最多的就是阚振庭视而不见的背影。
要说恨,谈不上,但要说敬他爱他,更是无从说起。
也许心底的那一点酸,只是来自于她看到这样一位耄耋老人手无缚鸡之力地躺在病床上,没有尊严、没有未来,甚至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决定的怜悯吧。
阚婳抿了抿唇,只轻声道:“他们这是在造孽,这些业债迟早都是要还的。”
这样的事即便放到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身上,阚婳也同样会感到不平和残酷。
巫冬宜回过头来,“我觉得阚老爷子手里一定是有什么曹汝梅的把柄。”
否则无法解释曹汝梅宁愿让阚老爷子住一天十几万的特级ICU,却又几乎毫无人性的只用昂贵的营养液吊着他的命。
醒又醒不来,死又死不掉。
巫冬宜猜测:“嘶…会不会是有什么…隐匿遗嘱,比方说只要他死了曹汝梅就会被踢出局?”
阚婳点点头。
极有可能,否则依曹汝梅的性子,在这桩事没发生前,就算阚老爷子不死她也会主动去拔他的氧气管的。
查出这件事后,阚婳立即就把消息共享给了霍堪许。
她双手捏着手机,乌润的眼瞳熠亮又坚毅,分析完后她就这么认真地看向霍堪许,仿佛在期待他的回答。
然而霍堪许没说话,只是大拇指和食指屈起,箍捏着阚婳的面颊左看右看,直到阚婳被端详得不耐烦了才挣脱,有些莫名其妙地轻轻嗔他,“你干什么啊?”
霍堪许轻笑一声,但深黑的眼瞳当中并不见任何笑意,“你今天就这么不和我说一声,一个人跑去那老妖婆的地盘?”
“我不是一个人。”霍堪许皮笑肉不笑的时候就很有压迫感,阚婳下意识有些心虚,弱弱反驳,“而且那不是老…曹汝梅的地盘,我还叫上了外援呢……”
其实阚婳很想扬起小脑袋问他,知道私立医院院长女儿的含金量嘛!
她今天可是和特工007一样畅通无阻、天衣无缝地见到了阚振庭呢。
“那你有没有想过,要是被发现了呢?”
阚婳眨了眨眼。
见霍堪许还是一脸霜冷地对她爱答不理,阚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头脑风暴。
“那不是还有你嘛~”阚婳放软了语气主动抱上霍堪许的胳膊,咬词格外软,“我知道的,不管我在哪里,堪许都一定会找到我的。”
见霍堪许还是不为所动,阚婳干脆跪上沙发又往前爬了两步,伸手去捏他的脸,“笑一下。”
“笑一下嘛堪许。”阚婳露出一口小白牙,荔枝眼弯成了两枚倒悬的月亮,“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呀。”
尾音上飘,简直像一片轻羽挠得人心痒难耐。
霍堪许被她闹得往后仰,大掌贴着阚婳的额头想把她隔开些。
半敛起漆黑的眼瞳,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了一圈,“今天嘴怎么这么甜?”
阚婳试图萌混过关,顺着霍堪许的话继续道:“一直都很甜呀~”
“一直都很甜?”
“当然……”
阚婳说到一半意识到了不对劲,然而为时已晚。
霍堪许握住阚婳试图捂嘴的手,拉着她皓白的手腕压到她身后。
小天鹅的唇瓣就像噙着花蜜那样甜,顺着唇缝濡湿了再舔进去,勾起的舌头都是不可思议的软。
和她这个人一样,又香又软,像是糯米团里全是甜津津的糖水那样。
“够、够了霍堪许……”
“我还没尝到有多甜。”
两人说话间都模糊得带上了水声。
阚婳其实很不会回应霍堪许的吻,但偏偏就是这样青涩笨拙的举动往往更能勾起霍堪许的冲动。
短暂的接触已经解不了霍堪许的渴了,他需要更绵密厮磨的接触。
霍堪许压在阚婳身后的手更用力,使得阚婳只能愈加直起腰板挺身,看起来就像是她主动把自己更全面地送到了霍堪许面前。
阚婳的舌尖被又吮又舔,她甚至觉得自己整个口腔都被搅得湿乎乎的。
“你今天喝奶茶了?”
阚婳面红耳赤,“吃了小蛋糕。”
“怪不得。”霍堪许越吻越渴,“今天是真的很甜。”
阚婳:!!!!
这这这,真的可以直接说出来的嘛?
阚婳心底的羞耻简直像是一股又一股的浪潮,将她从头到脚地淋湿淋透,她忍不住闭紧了眼睛。
然而霍堪许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。
灼烫柔软的指腹忽然贴上阚婳的唇角,她有些奇怪地睁开眼。
霍堪许深黑邃利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,说出口的话慢条斯理却带着谐谑的笑,“流出来了。”
听起来无比涩气。
阚婳:“……”
啊啊啊啊啊啊!!!!
阚婳羞耻到尾椎骨发麻,手忙脚乱地挣脱霍堪许的束缚,手背慌乱地蹭过唇角——
靠。
真的有!
阚婳忍不住从喉咙里呜咽了一声。
——她好想就地钻个洞遁进去。
见霍堪许依旧噙着浅笑看她,仿佛刚刚把她口腔搅得湿乎乎的人不是他那样,阚婳顿觉不平,“你看什么?”
很娇蛮的样子。
她鼓起腮帮子,“难、难道你就没有…流、流下来吗?”
这句话说出来也是要了阚婳老命了。
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这话是在问责霍堪许还是在惩罚自己。
“没有啊。”霍堪许答得格外自如,“一滴都没漏。”
阚婳:“……”
啊啊啊啊啊!!!!
第87章 第86朵花 “是昨晚亲得不舒服?”……
“小天鹅, 人呢?”
一听到霍堪许的声音,阚婳立即戒备地抬起了头。
转过身后,阚婳一双乌润清甜的荔枝眼眨巴眨巴望向来人, 面上写满了防备。
见她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严肃模样, 霍堪许不由得失笑, “怎么了?”
顿了顿,他想起今天早上出门时小天鹅也对他爱答不理的, 立刻乖觉道:“是昨晚亲得不舒服?”
…他倒是积极好学上了!
阚婳瞪他一眼,硬巴巴地开口:“和那种事没关系。”
“好吧。”霍堪许叹了口气, 将手里的资料卷成一卷拍拍掌心, “看来我搜集的资料是没缘分给女朋友看了。”
阚婳一听这话就竖起了小耳朵。
她立即扭回头来退到和霍堪许水平的位置, “什么资料?”
“关于那老妖婆一直在找的东西。”霍堪许耸耸肩, 顺势把手背到了身后, 故作遗憾道:“只可惜女朋友不肯搭理我, 看来今天只能我一个人研究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