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红润的舌尖倒映眼底,像诱人吃下禁果的蛇首。傅砚清细了细眸,撑着她的腰的手收紧了一分,“怎么会麻。”
乔宝蓓面颊泛热,眸色流转着水雾,有些气恼:“还不是你。”
傅砚清轻笑,本想揶揄,但唯恐她下次不再来,索性把话落下。
他松开手,乔宝蓓站定跟前,像往常一样,重新替他打好领结。他寸寸向下凝睇,不舍眨眼,错过视网膜里有关她的每一帧。
从那次不欢而散的电话,再到报告里的几组图片,傅砚清亲自问过欧洲旅游陪伴身侧的两位保镖,隐约能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发觉矛盾之处。
乔宝蓓向来是个好懂的女孩,所有情绪喜好都会毫不遮掩地显露在脸上,撒谎、造假,一眼能看出。她单纯,不敏感,但不代表她蠢笨。
那通电话里,他已听出警告的意味,也预料到一些事兴许被她察觉出来了。
坦白自己见不得光的行径,他是惧怕她反感,但除此之外,也不由生出几分被接纳的希冀。他们的关系不似过去那般僵冷生硬,她又不反感昨晚的事,今天还主动吻别他。即使在外不承认他,将他称为其他亲属,也总好过隐瞒他的存在。
何况他也的确想过做她的养父。
这没什么不
好,如果她想的话,他不是不能配合,何况她的生父早就死了。
若是有不会让人疼痛的针线,将他们缝合在一起,该有多好?乔宝蓓系过的领结,是他彰显身份的项圈,低头轻嗅,上方还有她腕骨的果香,但这远远不够。
他不舍去扯动半分,上车阖眼沉息。
-
二楼卧室的衣帽间里。
乔宝蓓拖出行李箱摊开在地毯上,清点了下要带的物件,总觉得这一个行李箱不够。
但是再拿一个……会不会又太显眼了?
她边整理边纠结,舍去梳妆打扮的饰品,漂亮的裙子,一股脑地塞满两侧,要不是坐在行李箱上,险些拉不上拉链。
很久没有独自出行过,也更别提亲自整理过行李箱。在家有佣人,出门有傅砚清,比起作为豪门继承人的丈夫,好像她才是那个自小被人娇生惯养的大小姐。
乔宝蓓有些泄气,也怕自己在路上遇到波折不会解决,她现在连订票都不知道怎么订了。
乔宝蓓坐在行李箱上,用着搜索引擎,跟着一步步买票。输入身份证号码,找想要的航班,因为是机场要客,到了机场会有专门的管家料理一切事情,所以不用太操心。但问题来了,她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?
这种感觉让她梦回小时候隐瞒丽珍偷看电视,往网游里充钱的情景。
她实在想不通,怎么人越长大越回去了?连出行的自由都没有。乔宝蓓精挑细选,订了明天十点的航班,打算等傅砚清走后,再溜之大吉。
行李满当当地塞一箱,拎起来走两步路,两条胳膊都要被卸掉了。
乔宝蓓使出浑身解数,吃力地搬到佣人走的楼梯间,刚出来,就在对面房间门口撞见阿姨。
有两个保镖的前车之鉴,乔宝蓓严重怀疑身边的每个人都是傅砚清的眼线,所以没打算求助任何人。
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,指示阿姨收拾房间,自己则回到楼梯间,把行李搬到一楼。
家里大的好处就彰显在这了,偷偷摸摸做点事都不容易被人发现。
搬完行李,乔宝蓓已是大汗淋漓,她回房间洗澡,又开始盘算明天的行程安排。
中午的时候,傅砚清给她发消息,说今晚不用等他吃晚饭。
乔宝蓓“嗯嗯”两声,假模假式地关心说你辛苦了。
这天傅砚清应该又是早出晚归。乔宝蓓早早上床,吃两颗褪黑素哄自己睡,避免又发生昨天那种事,她招架不来的。
她睡得早,醒得也早,留了心眼,感觉傅砚清还没走,就持续性装睡。
唇上又有熟悉的湿热。
乔宝蓓心头淌过一瞬痒意,很不能明白,这个人怎么一天天总是吻不够。
没有动静之后,她睁开眼,看到床头柜上留了一个丝绒盒和一张字条。
【这是让人定制的新手表。之前的不喜欢了,可以放到盒子里,我再给你换只新的。】
打开丝绒盒,里面果然躺着一只银光闪闪的新腕表。
表盘设计得很漂亮,两侧和底端是生意盎然的花朵,昂首绽放,承托着中心位的时间表,即使顾虑到可能含有监视作用的dps,乔宝蓓也忍不住拿起来试戴。
她去首饰柜里翻找出另一只,放在一起比较,发现区别只在于两者处于不同的花期。设计风格一致,应该是他提前定制的一个系列的手表。
为了监视她,也是煞费苦心了,知道她最喜欢这种闪闪发光的东西。
宝蓓心中五味杂陈,摘下手表,放回原位,取了车钥匙和其他证件,将车库里最不起眼的黑色奥迪开了出来。
她刚到机场,见了帮忙办理手续的管家,手机里便传来一通电话。
看见来电显示人是傅砚清,乔宝蓓手心沁出汗液,不太敢接,何况头顶还时不时传来航班登机的广播。
她开了静音模式,假装什么也不知地揣到口袋里,直到走到等待室,才掏出手机。
傅砚清:【还没醒?体检在十点钟,如果起不来就挪到下午,中午先别吃饭。】
乔宝蓓微愣,才想起来这事。
对啊,她怎么忘记了?今天要体检的!
乔宝蓓有些头皮发麻,不知道怎么回。
管家来通知她登机了。
乔宝蓓攥紧手机,深吸口气,毅然决然地走向登机口。她的双脚都是悬浮的,像踩在棉花云朵上,很不安稳。
在头等舱找到座位坐下后,乔宝蓓把手机改成飞行模式,眼不见心不烦。
听着头顶的广播,看着乘务员走流程地讲解安全知识,她仍有些焦虑,害怕这架飞机没办法照常飞行。
终于,广播结束,飞机开始在跑道上加速滑跑。离地的悬浮感涌了上来,攀升上云端,离地面越来越远。
乔宝蓓望向窗外的田野,心里有些不舍。她说不清为什么,总之双眼睁了许久都没舍得眨一下,对眼前的一切都很新奇忐忑。
桐兴没有直达的机场,她需要到省会泠州,再搭车坐过去。这种路径没比高铁快多少,纯粹是她没坐过高铁,下意识选择的道路。
飞机于十二点零五分,准确无误地抵达泠州。但天公不作美,窗外雾蒙蒙地下起了雷雨。
乔宝蓓惶惶不安地走在窗边,打开手机,看到了来自傅砚清的十几条未接来电和消息。
如此触目惊心。
最让她心头一紧的,是他最后那句——
【你飞去泠州了?】
第54章
顶着暴雨,乔宝蓓拖拉行李,在门口打了辆车,弯腰连忙坐到后排座关紧车门,一边拍开发丝的水珠,一边望着手机屏幕,不知道傅砚清是怎么得知的。但她清楚,他有无数种手段获取信息。
说不定连她什么时候下飞机,什么时候可以看见手机消息都一并知晓。所以她要是不回……
屏幕骤然一黑,显示他的来电讯息。
乔宝蓓的心脏快跳了出来,手机铃声成了起火的催命符,在她掌间灼烧。
她不敢接电话,手忙脚乱下,长按关机键,把手机给关了。
铃声没了,世界清净,耳边只剩下雨幕冲洗车窗的声音。
雨刮有节奏地左右扫拭,拥堵的行车时停时行。乔宝蓓手指发凉,攥着手机望窗,越发有一种出逃感。
她本来是想等到了之后再报平安,就当先斩后奏了。现在电话不接,消息不回,他会不会真以为她跑走了?
乔宝蓓倚靠椅座,煎熬地坐着车,一个小时之后,雨势逐渐好转,慢慢映出日光。司机转动方向盘,告诉她到站了,还下车帮她搬了行李。
乔宝蓓拉开拉杆,说了句谢谢,环顾有些陌生的四周,为了翻看事先收藏好的路径指南,不得已,又重启手机。
这一打开,屏幕上再度显示十几条来电讯息,其中还有丽珍的。
乔宝蓓心中惴惴,拉着行李箱到栏杆边,在输入框里编辑好消息发给她,再转发给傅砚清。
她刚发完,傅砚清的电话便紧接着打来。
乔宝蓓退无可退,鼓着劲做预备,接听了电话放到耳边。
“你现在在哪里?”
屏幕旁,傅砚清生冷的声音近乎要穿透耳膜。
乔宝蓓抖了一激灵,轻声说:“轮渡码头。”
简明扼要的地址,傅砚清已知悉她的位置,只要她没撒谎。
他掌着手机,手背青筋绷起,“为什么一声不吭跑那么远?”
乔宝蓓低头,声音更闷:“我有自己的事要做,也不是事事都要和你说。”
听到这句解释,傅砚清阖眼沉了沉气:“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后,电话打不通,消息不接,多少人担心你?”
他压下难捱的愠意,勒令要求:“把你的行程还有酒店地址发给我。”
乔宝蓓不愿:“我是成年人,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,自己出门会有什么事?”
傅砚清耐下心,逐字强调:“你想去哪里都可以,只要是安全的,没有危险的地方,但前提是你得告诉我。”
乔宝蓓:“我不想说,我不想什么事都被你掌控!”
说出口后,她并不觉得放松,反而腿还有些软。
她轻轻吞咽,一不做二不休,撂下话:“你忙你的,我做我的事,我都已经给你报平安了,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?反正这里很安全,你别管我了。”
说完,电话就被挂断。
忙音在耳边响彻,傅砚清看眼屏幕,心口像被巨石压着,沉闷得不像话。
会议解散后,听说乔宝蓓不在房间里,他第一反应是拿出手机查看定位。但乔宝蓓没戴任何一只手表,GPS根本不起作用。
她应当是知道手表里的装置了,只是没和他挑明,所以出此下策擅自隐瞒行踪。很符合她怯懦的性格,但她的信息动向不难掌握,他随时可以跟进,只要她手机不离身,不用现金。
得知她去了泠州,傅砚清第一时间推掉下午的饭局,让傅驰英代为接待。
“机票订了么?”他问助理。
助理点头,欲言又止:“最近的有下午一点的。”
“订下,让人备车。”他冷冷道,没多停留,径直向直梯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