激烈的职场需要大心脏,可没有任何一个人天生具有,大心脏需要无数次血液贲冲的历练。
人生也正是在一边叹气一边前行中拓展疆域。
况且这份工作是乔乔的兴趣所在,能做喜欢的事,本身就是很大的幸运。
她也是。
她一边喝咖啡,一边想下周电台节目的主题。
*
隔天,早上出门时,宋汀沅在玄关换鞋,谢望忱问,“明晚有没有事?”
她想了想,日程表空的,“没有。”
外面在下小雨,孙姨头天晚上看过天气预报,在门口准备了两把雨伞。他递给她一把,边系领带边说,“爷爷让我们回老宅吃饭,把时间空出来。”
“好。”
他把领带铺到后颈,往回勾时手伤结痂处难以屈伸,疼得吸了口凉气。
她注意到了,问,“还疼?要不要帮你?”
他缓缓松开,“你会系?”
“……不会。”她又没系过,“你教我?”
应该不难?
系领带说白了就是两根宽带子打结。
他把领带给她,半蹲下,很绅士,很官方,“那麻烦宋小姐了。”
她本来想着就跟系红领巾一样,然而攥着领带套在他颈间,才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暧昧。
他俯首在她身前,两人的距离突然拉进,谢望忱是双眼皮,眼窝很深,看人时有种自然而然的侵.略性,很难直视。
“右边这里垫在底下,”他像没觉得有任何不妥,专心指导,嗓音微哑,“左边绕过去,从圈里面掏出来。”
“对,就是这样。”
她照做。
实在没系过,手指不灵活,不小心交叉错,扯了一下。
他脖子一紧,咳了咳,“你想勒死我?”
说话时他喉结滚动,她埋下头。领带连接着他喉咙,她感受到他发声的微小震动。
“不好意思不好意思,”她赶紧松开,重来,又说,“你不要动啊。”
“而且都说了让你别拆纱布了,不拆说不定早好了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他投降。
系领带真的不是个简单的活儿。七弄八弄总算是系了个最简单的四手结,怕又勒到他,没敢系太紧,“你看看可以吗。”
他摸了摸,不吝赞词:“孺子可教。”
她也觉得还不错,回敬,“老师教得好。”
他们通勤方向相反,不过上午他要去参加一个行业峰会,和她方向相同,干脆一起过去。
助理赵晋在会场入口等他。
赵晋见到老板,目光若有若无扫过他领结,愣了愣。
参加这种会议一般都是正装入场,谢总穿着考究,在这方面从未出错,可……今天领结怎么打的松垮歪掉,还一脸自我感觉良好的模样。
他纳闷不已,眉眼纠结,跟上去,一边观察一边找时机提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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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说:[熊猫头]
第28章 我不想走 家宴
谢望忱没开车, 宋汀沅先送他去会场,再去的先识。
一来二去,时间不早了, 就没下地库,车停在露天停车场。
小雨淋淅, 栾树和红叶栖檵木叶混着雨滴轻轻落下。
据说办公楼附近的布景和绿化是找风水大师算过的,栾树和红叶檵木招财顺运,公司花了大价钱从别的地方移植过来。
有没有用另说,颜值是实打实的。即便是深秋,万物凋零,这条小径仍旧是浓墨重彩落英缤纷。
栾树叶片透绿, 银杏澄亮明黄, 檵木大片开枝散叶渲染的红, 景色如画, 美不胜收。
她撑伞下车,手机来了消息,边走边看,一不小心文件袋滑落啪地滑落。
她跑了几步蹲下去捡, 积水汇聚的倒影里,映照出深绿枝桠和一张帅气的脸。
纸页刚好落在那人面前, 他先一步捡起。
她抬眼,这人一头张扬的金发,穿着棒球服, 没撑伞, 头发湿漉漉的,像只没睡醒的小狗。
他看了看署名又看了看她,别有意味扯了扯唇角, “原来是宋组长,巧了。”
公司人事部已经发了内部邮件正式晋升宋汀沅为社会新闻组组长。
居然认识她,可能是别的部门的。萍水相逢,她没多问,点点头接过文件,“你好,谢谢。”
“没带伞吗?”,她甩了甩文件封皮上的雨水,把伞举过他头顶,大方道:“捎你一段。”
时间太急,还没打上班卡,她几乎小跑,他在原地不动,她回头拉了他一下,“走呀。”
还好最后没迟到,她刷脸打卡后,擦了擦袖口和手上的雨水,见他湿得更厉害,把没用完的纸巾递给他。
刚才的消息是刘主任通知开会,她说:“我先走了。”
赶了几步,回头比了个吹头发的动作:“四楼茶水间有吹风机,最好先吹一吹再工作。”
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。
他低头,手心一包印花纸巾,嘴角粲然一笑。
看来她还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。
*
会议是常规例会,例行汇报。很快结束了,大家依次离场。刘主任喝了口茶,对宋汀沅说:“小宋留一下。”
宋汀沅回工位的路上,耳边响起刘主任的话:“陈钦洲,你知道吧?”
“之前一直在财经组,跟着唐冉。我增派了唐冉招商的事,他从今天开始去你组轮岗,通知过他了。”
“这孩子挺闹腾,在唐冉那干的不是很愉快,你可能也听见些风声。”
“小宋,我打开天窗说亮话,他妈是陈琼英,咱们公司的投资人。陈总让儿子来咱们公司上班,说白了就是镀个金,所以只要钦洲来公司就行,其它什么的,你睁只眼闭只眼。”
“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在你办公室了。”
“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,行了,去吧。”
……
办公室门前,她心情复杂地站了站。前不久才和乔乔聊了职场不公平现象,这么快就遇到了。
先识每年会收到上万份简历,是许多新闻人的证道之地。
然而只是陈钦洲起点的垫脚石。
不过她工作几年了,不至于嫉恶如仇,非要硬刚,不要这个人,闹得公司,工作组,陈钦洲三输。只要不妨碍她们工作,都随便他。
推开门,扫了一圈,没发现陌生面孔,问姜悦悦,“有新人过来吗?”
“你是说陈钦洲吗,”姜悦悦也听说了陈来轮岗的消息,“他来了一趟又出去了。”
“去哪了?”真的来露个面就走了?
悦悦说:“不知道,他说你让他去的。”
“什么?”她什么时候让他去哪了。
正纳闷,身后传来脚步声。
一个金发棒球服男人大摇大摆靠着门框,歪头,“早上好呀,新领导。”
是早上一起撑伞过来的那个人。
他胡乱往后薅了薅刚吹干的头发,神清气爽,朝气蓬勃。
无害又可爱,丝毫不像公司里传的跟唐冉摔门的纨绔公子哥。
她反应了下,“你就是陈钦洲?”
他拉来一把椅子,反过来坐下,态度很好地道:“就是我,叫我钦洲就好。”
同事互相称呼基本都不称全名。
“好,钦洲。欢迎你。”
原来是吹头发去了。
这么说,是她让去的倒也没错。
她找了个空工位,在悦悦旁边,对陈钦洲说:“你先坐这里,我稍后发你一份工作流程,有不懂的问悦悦,再不懂可以问我。”
“嗯——”他拖长调子,听话的坐下,又滑着椅子去宋汀沅旁边,“我比较喜欢坐您旁边,毕竟咱们合作过文章,思想上有共同语言,又撑过一把伞,交情上有旧交。”
什么时候合作文章了?哦,之前的访谈稿添了他名字。
办公室里同事们抬头看着他俩,大家心照不宣,早听说了这富二代不学无术,是个刺头,连唐冉都管不下来。
“可以吗?”他小心地问。
坐哪里都是坐,她还有事要做,“当然,请便。”
就在以为他要接着烦她时,他打了个哈欠,拿出笔电,摆开纸笔,一副要好好干活的模样。
然后,点开了一个全英文,和工作全然无关的网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