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汀沅动作停了停,后面她们说的没怎么听了。
回到办公室,她摸到早上谢望忱塞的巧克力,胡思乱想一阵。
轻轻呼气,还是工作吧,好好工作。
无论如何,这一条是不会变的。
下午研讨会,负责采编的石娜搜集了近期热门新闻,播到一半,宋汀沅叫停,“上条麻烦再播一遍。”
石娜返回重播。
视频是一段监控,背景是某个公园,一个女孩坐在花坛,随意地把书包扔在地上,侧后两步远的一个老太太突然摔倒在地抽搐似急病状,惨声求助。
女孩神色冷漠,没有丝毫回应。整个过程两分钟,老人生命极速流逝,看得人心惊胆战。两分钟后,女孩捡起书包走了。
字幕显示后续,老人未获救助,已于当天去世。
女孩约摸十二三岁,老人60岁往上。
看穿着,约摸是五六月份。
评论区意料之内的被骂声屠了,沸反盈天。
有人分析女孩的微表情,判定女孩是天生反社会人格,天生坏种,潜在的杀.人犯。这种孩子是讨债鬼。告诫有孩子的家庭小心千万别让孩子靠近这类人。作孽,迟早孽力回馈到自家人头上,早晚有天收。
也有人劝诫看紧老人,别去这种人少的地方,否则遇到突发情况无人求助,无力回天。
石娜介绍这条新闻首发是在上半年,最近偶然被营销号搬运,又火起来了。
“汀沅姐,有什么问题吗?”
宋汀沅觉得女孩有点眼熟,又想不出在哪见过。首发平台是电视台,事件应该是核实过,不存在虚假炒作。
“继续吧。”她做了个记号。
“好的,让我们看下一条。”
……
今天实在忙,事赶事,挤一块。
16点左右,接到热线反映,二院发生了多人医闹,宋汀沅迅速点了几个人一起去现场。
现场有特警,情况很快被控制,没有造成人员受伤。
她出示证件后,进行了常规报道后离场。
摄影和采编先走,她殿后,顺便观察有没有可以补采的素材。
下到二楼时,一道声音喊住了她。
“宋汀沅?”
她回头,是一个很高的男人,羽绒服,运动裤。身边一个小鸟依人的女人挽着他。
“褚阳?”
是褚阳,高中校友,说起来,他和谢望忱同班,大她两个年级。
念书时,他老给她和几个朋友送东西,早餐,笔记本,便利贴,咋咋呼呼出现在她们面前。起初她完全搞不懂此为何种行为艺术,很久后才知道他是喜欢她。
陈年往事,早翻篇了。
三年前,校友聚会,他朋友们说起这茬,起哄笑他们,她和他也觉得好笑。
褚阳看她的胸牌,说:“过来采访?”
“对啊。”
她弯唇,也给女人打了个招呼。女人温温柔柔的,小腹微凸。
她问:“你们……是来产检?”
他不好意思,满脸幸福:“对,我老婆,我们刚结婚,等孩子生了再办婚礼。”
“恭喜啊,到时候叫我,我给小朋友封一个大红包。”
“哈哈,那必须的宋总。”
*
谢望忱听到她在医院的时候紧张了下,“怎么了?”
“没事,我过来做采访呢。”她对电话那边说。
孙姨的孙子学校有亲子晚间游园会,晚上耽搁,去不了长华湾了。
宋汀沅提议去外面吃,谢望忱说回家吃,他做。
她奇怪:“你会做饭?”
“会一点。”他似乎在签文件,有翻页和笔尖划下的沙沙声传来,还有隐约视频讲解的机械声。
他语气笃定,她便答:“好。”
约了一个家附近的大商超见面。他们前后脚到。
送他过来的不是赵晋,是另一个助理,面生。他自我介绍姓沈,赵晋休假时,由他代劳。
她微笑回应,还说着话呢,胳膊就被谢望忱牵走。
他们在一起时,她手的所有权不属于自己。
沈助理目送他们二人的背影,微微咋舌。
一方面第一次见谢总如此黏人的一面,和在优盛形象截然不同,尽管这点晋哥早提醒过;
另一方面,他心知谢总和宋小姐的结合险些葬送在他手中。
谢望忱单手推购物车,她跟在右边。想跟他说下午见了褚阳,又止住了。
附中校庆,校友聚会,她听人提到过他,都说和他没有联系了,原话并不好听,她怕触及他不好的回忆。
逛到生鲜区,他拿了两盒牛排,和一些生鱼片,芦笋,白萝卜。
因为是他主厨,她不考虑食材问题,一心想着烘焙区的甜品。终于等他拿完食材,拉他去烘焙区。
路过收银台,她发现五处收银台都大排长龙,捏捏他手指,“要不你先去排队吧,我选好了去找你。”
他依言。
她选好一袋蝴蝶酥和脆泡芙,再过去。
他在的地方,似乎永远不会难以找到,人群中鹤立鸡群,一眼能看到。
长身玉立,冷淡,有张力又很禁欲的一张脸。
走近,她却顿住了。
因为他好像在盯着某个地方,她顺着目光看去,脸上一顿火辣。
是收银柜桌面货架的位置。
方方正正的盒子写着超薄润滑12只装字样。
太快了,他应该不会拿。
下一秒,就见他胳膊一伸,她别开眼,余光还是看到购物车里多了个闪闪的盒子。
恨不得回烘焙区躲起来,但还是硬着头皮过去了。
“选好了?”他牵她手。
她低低含糊应声,把甜品袋扔进购物车,为了避免尴尬故意说“我先去车里等你。”,留给他私人空间结账。
他挑挑眉,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愿意陪他,还是应,“嗯。”
回到家,购物袋放在岛台上。
她不好吃白食,主动给他打下手,洗菜分装,但就是拐弯抹角不肯碰购物袋,让他取出菜给她。
他挽起衬衫袖口,露出的手臂结实有力,操作台面于他偏矮,背躬着,青筋微凸的指骨沾着水珠,手持喷火枪料理牛排。
神情专注。
整个形象和厨房没那么符合,却又有几分专业的范儿。
好像真的很会做饭。
客厅里,圣诞树仍旧葱郁,生机勃勃。路过还会闻到松香。
他早晚给树喷两次水,看到蝴蝶结和金箔片掉了也会用热熔胶粘上。
她胡乱地想今天的内衣和底裤是乱搭的,不算好看,也不是成套的。
烫了烫芦笋,牛排开始装盘。
他说:“给我罗勒叶。”
她慌乱地挪开东西找了找,没看到罗勒,“没有。”是不是忘买了。
“在袋子里,还没拿出来。”他提醒。
“啊,要不就这些吧,不用罗勒了,”她搪塞,“反正也没洗…”
他看了眼她,一颗埋了快一晚的脑袋,拎来购物袋,对她敞开,“来拿。”
她实在不想让他尴尬,“不了吧。”
眉毛蹙成一团,“我怕碰到别的东西。”
“别的东西,什么?”
袋子敞着,拉扯还在僵持。
她脑筋都快烧坏,盼他懂她的点到为止,“就那个啊。”
他微顿,拿出铝盒装的无糖薄荷糖,“你指这个?”
袋子里只有一小袋罗勒叶和薄荷糖,想到和薄荷糖包装很像,在同一货架的东西。他轻哂,懂她一直在别扭什么劲儿了。
她懵了懵,唇瓣微张,“是糖啊。”
还以为,还以为…说不上松了口气还是怎么的。
“你以为是什么?”他观察她的表情,许久,随后嘴角虚勾出个弧度,“我看宋小姐好像还挺遗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