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数到第五秒,床头心跳检测器骤然大鸣。护士急切的脚步声接踵而至,病房兵荒马乱。
她完全吓到了,护士们推走谢望忱进监测室。她一路紧跟,到门口,护士例行公事冷漠音:“家属止步。”
她被挡在门口,只看见他缠着纱布的侧脸,眉宇紧紧皱着。
*
谢望忱意识到自己约摸睡了太久,醒来时头脑昏沉,按了按眉心。
身旁传来一阵笑声,“哈哈哈哈褚阳,你实在没事干,就去把校门口的石狮子搬过来,花园里的土翻一翻也好。”
他们高中重视体能劳动发展,违反校规的会被罚小锄头锄地松花园的土。
说话这人发现他醒了,拉他一起取笑褚阳。
“忱哥,哈哈哈这人特么的,喜欢人家小学妹一年,人家压根不知道他在干啥。问他到底想干什么。”
褚阳是在校外书咖遇见了个女孩,一见钟情,小鹿乱撞,给女生和女生的朋友邻桌们一起送牛奶,送早餐,送笔记本,送来送去,自个儿穷得叮当响,饭都吃不起了,蹭他们的百家饭。
“你喜欢谁就送谁啊,管其它人干什么。”
褚阳不好意思,脸都要羞红,扭扭捏捏,“我只送她,那不明摆着说我喜欢她?”
“……”
谢望忱继续揉太阳穴,又听说女生叫宋汀沅,小他们两级,才高一,也就是说褚阳盯上人家的时候人家才初中。
“……”有毛病。
“你好意思喜欢?”
“治治脑子?”
褚阳才不听这群臭男人的话,他有自己追人的节奏,而且他喜欢而已,又没干什么。散财童子照当,不时出现在她面前刷一下存在感。
通常月中就没钱了,蹭他们的饭吃,张口闭口宋汀沅。
有人好奇到底是怎么个人物,把褚阳这傻大个迷得神魂颠倒,特意去看。
渐渐的,玩的近的朋友几乎都见过她了。
除了谢望忱。
因为不感兴趣。
有那闲工夫不如补会儿觉,或是去打篮球。
高中生,睡眠时间和兴趣爱好时间何其珍贵。
国庆后学校新换了秋季校服,棒球领,灰色运动长裤。
这年他17,少年身形挺拔,高出同龄人些许,校服穿在身上也别样帅气,举手投足皆是蓬勃的少年感,又因脸部线条利落,有种很吸引女生们的冷感。
校园赛,他站在三分线外,轻轻一投,看篮球空心滚进篮筐。
赛时到,裁判吹哨。
就这样带领班级轻轻松松碾压性拿下又一局。
女孩们来送水,他照旧拒绝。无功不受禄,仅此而已。
他捞过外套挂在肩上,走去草坪,躺下休息。
天空蔚蓝如洗。
一个人跟了过来。
是个女生。
还大胆地碰了碰他秋衣,“你好,同学——”
很执着,但是抱歉,“我不喝。”
“那个......”
“我不喝。”
对方犹豫了下,展示她的志愿工作卡,“你好,我是志愿部的。这是创可贴,给每个人都发了。”
他转过头,一对清透的大眼睛映入眼帘,眼睛的主人似乎有些无语,纤长睫毛微微垂着,继续说:
“不是来给你搭讪的意思。”
“还有,你的胳膊在流血。”
视线扫过她胸牌:高一,宋汀沅。
是她。
在真正见到她之前,他已经听了无数遍她的名字。
“……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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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说:[1]重度耳聋(71-90 dB):仅能感知极大声响,如耳边大声呼喊,言语交流极为困难。来源于《实用诊断学》
明天要写一章高中谢爱上女主的过程,还有回国后结婚前做的事。
应该是大大大肥章。[让我康康]
第40章 前尘往事 坠入爱人的眼睛【新增110……
秋后气温又升高, 晚自习前,谢望忱和几个朋友在校内便利店餐区吃东西。
男高中生,最不缺的就是精力, 他们一群都是情愿痛快打一场球而不吃晚饭,临了上课随便对付两口面包的人。
嚼着三明治, 看见对面某个知名学妹。
晚间广播正在播放,她跟好友吐槽音乐太老土,百年不变像幼教中心。
朋友打趣他,他才想起自己是广播站社社长,所谓社长就是个名头,上高三后很久没管了。
一周后, 他不时想起这幕, 索性让副社长发了个征集歌曲的公告, 他倒想看看她品味有多高雅独特。
他从意见箱拿出她投的推荐条:《dancing with your ghost》
一群人打趣褚阳, “你完了,人家宋学妹心有所属了。”搜索引擎上显示这首歌是纪念前任的,表达深切的思念和放不下的情感挣扎。
他虚靠广播操作台,垂手按下音乐播放键。
看着乖, 实际上是位早恋选手。
食堂,一个朋友叫表弟过来同坐, 表弟报了自己班级,和宋汀沅同班。
他闻言侧目,提醒埋头扒饭的褚阳“表弟和她同班”。
褚阳愣了下, “哦, 对对对。表弟,你们班宋汀沅谈恋爱了?”
“不知道啊,不可能吧, 她学习好,话都不咋跟男生讲。”表弟顺带提了她另一件事,前不久发生的。她同桌被女生拉去厕所训话,她单枪匹马把人拉出来了。
表弟说:“她侠女来的,不过那伙是艺术班的社会姐,很混,估计还会找她麻烦。”
不论哪个学校,都有群勾肩搭背仗势欺人的混子游荡。
楼梯间,他刻意逗留几分钟,碰上传说中的社会姐,挑染头,劣质口红,首饰齐全,嚼着口香糖说着某某名字,预备找人麻烦。
他看着她们。
社会姐们是认识他的,不知他什么意思,“谢、谢望忱?”
“和宋汀沅有矛盾?”为了不显得欺负女生,他语气温和。
“对,她先挑衅我们的,砸我们场子,我们不找回来这事没完——”
他绅士请求:“要找她,先找我。”
秋游去金沙遗址博物馆,他无意间看到她和朋友进了玉器馆,想到玉器还算有看头,也去了。
隔着一扇立式展柜,她朋友提到他名字,“我刚刚看到谢望忱了,他穿的便装,好帅啊。”外出活动,可以任意穿着,他们都穿的便装。
他考虑给她个重新认识的机会,正要走过去,她说:“还好吧,乔乔,我对帅不帅没感觉,反正都那样。”
他脚步收回,她品味方面提升空间还大。
大课间,他和朋友逃操去打球。回来恰逢跑操结束。人群如潮水灌入楼道,人挤人,她和朋友被冲散。
他一手抱着球,一手虚虚罩着,为她隔出小寸空间。
冬季,年关,有阵子传校外有变态,老师们也严肃在各班说了这回事,让大家尽量早点回家,不要逗留闲逛,尤其是女生。
司机在校门口等他,他上车后,看到她一个人在公交站,等公交,上公交。她家住哪?刚好直达的概率很小,大概率要再走一段夜路。
他让司机跟上。
连续一月,直到寒假。
这月他回去得比平时晚,母亲笑话他:“听说小谢总新增了送车业务,真是辛苦。收益如何?和人家说上话没有?”
开学,他因冬令营替人顶包失去竞赛资格,被罚站。
她上楼送东西,顿在门口偷听他和母亲谈话。
她是不是觉得自己藏挺好?他一眼就发现了,不想让她误会,前因后果赘述一堆。
百日誓师大会,他理所应当作为学生代表发言。
为提前鼓舞人心,高一高二也参加。
他细改了两遍稿子。
在后台候场,一个关系不错的同学疑惑地问他头发上是不是倒了两斤发胶。
他家境优渥,父母恩爱且慈爱,成绩排名常年年级第一。爱于这年的他是最寻常,最触手可及的东西。
他意气风发,神采奕奕。潜意识里没有得不到的东西追不到的人,一时一刻的拒绝和忽视并不会真的挫伤他。
自从某天醒来,回想起昨夜的梦,再往下看某个并不干燥柔软的地方,他已经是变态了。
人他是必须要追到手的了。
这个节骨眼上,他不会对她说什么做什么,要有动作也是高考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