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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唐辟珠记_分节阅读_第64节
小说作者:饭卡   小说类别:历史架空   内容大小:860 KB   上传时间:2025-05-12 19:36:44

  宝珠忙问:“怎么样?有什么发现?”

  韦训吐息一回,重新换过气,开口说:“根据现在的气温,死了大约三到四天。身上没有明显外伤,口鼻处有黏液泡沫,手里抓着水草,应该是溺死的。至于尸体身份,倒真有可能就是吴观澄本人。”

  宝珠问:“何以见得?”

  韦训说:“除了头发长度,右手二指有常年握笔的变形。十指甲缝隙里残留着五彩颜料。尸体在水中泡了那么久,颜色仍没有融化脱落,要么是经年累月画画渗进去洗不掉,要么就是一种不能溶于水的颜料。”

  观川问:“所以死因就是普通的溺死?”

  韦训说:“奇怪之处就在这里,人虽然是溺死的,但是手足有捆绑的痕迹。要说是受制于人被扔进水池里活活淹死,捆绑处却没有挣扎求生造成的摩擦伤口,勒痕是肌体泡涨后捆绑物自然陷入形成的。”

  宝珠喃喃道:“有捆绑痕迹,却没有挣扎痕迹?是捆得太紧了吗?”

  韦训又说:“捆绑物是鞣制的细茅草,此物集市上常用于捆绑轻货,虽然坚韧,但根本不足以制住一个成年男子,稍微一挣就断了。”

  如果老四邱任在此,可能还会剖开尸身取出内脏来验看,但韦训不想弄上一身尸臭,干脆放弃了。

  三个人都没什么头绪,观川回身把门关上,一行人又回到归无常殿。

  如果无名浮尸就是吴观澄本人,他是怎么在死后布下水画幻术,并让自己和《地狱变》图在盂兰盆夜浮出水面的?

  如果死者不是吴观澄,而是他故布疑阵,此人为何要设置这么一幅狰狞可怖的尸画作品,难道真是入了魔,从观尸绘画开始,终于发展到杀人作画?

  自溺、他杀、意外?

  宝珠毫无头绪,眼神在大殿里来回飘,瞥见那幅美女新死图壁画,仍觉得十分反感,立刻转移眼神,再看向角落里的供养人塑像。

  她随口问道:“这供养人自己就是个僧人,为什么还另外出资营建佛寺?他是谁?”

  昙林闭目打坐,拒绝回答:“不可说。”

  宝珠不悦,站起来对韦训说:“在这里干坐着尸体也不会开口说话的,不如出去转转找线索。”

  韦训立刻起身陪着她出去了。

  远远地离开归无常殿,摆脱掉那股隐藏在檀香下的恶臭,宝珠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,说:“就算斋饭美味,还有温泉,我也不想在这寺里多待一天了,总觉得哪里都臭。”

  韦训提醒:“去洗把脸,仔细冲冲鼻腔就会好的。”

  宝珠左右张望,见无人跟随,低声说:“尸体是溺死,却没有挣扎痕迹。当时台场间互相踩踏,观川作狮子吼震慑人群,我离那么远都觉得头晕恶心,该不会是他用这招震晕了吴观澄,然后将人扔进水池淹死?”

  韦训说:“我刚才也考虑了这个可能,不过他这等高手,想杀人有一百种办法,直接吼到对方心胆俱裂猝死很容易,或许会七窍流血,但外观同样不会留有明显伤痕,犯不着用这麻烦手段,更无需用茅草捆绑。”

  宝珠忽然想起一件事:“昙林在盂兰盆法会上说的那个《禅师度化修罗》的故事,难道‘修罗’指的就是陈师古?如果不是你,又是哪个传人会在现场听他讲经?”

  韦训耸了耸肩:“老陈的说法可没那么复杂,他说很多年前杀了个难缠的梵僧,得到一部武功心法,就这么简单。”

  宝珠道:“昙林肯在万众面前为你一人讲经,还先给你写批命诗,是极为重视的表现,真奇怪,他好像格外在意陈师古这个人。就算有同年登科的情谊,也不至于四十多年念念不忘吧。”

  韦训道:“残阳院的人恨不得立刻忘掉,好不容易把他熬死了,大家都松了口气,哪儿会有人跟他这种人有什么情谊。”

  左思右想,宝珠总觉得这事不简单,她惴惴不安地说:“观川以前也是江湖中人,难不成……难不成昙林想趁这个机会劝你皈依佛门?这样他就有左右两个护法了!”

  想起昙林压倒众人的雄辩口才,老于世故的深沉城府,宝珠愤怒中又隐约有点儿害怕,特意叮嘱道:“这人太贪心了,已经有了狮子,还想抢我的猞猁,别管他说什么大道理,你千万别信,老和尚念经,不听不听!”

  韦训失笑:“怎么,你自己打算出家,却不许我动出家的念头吗?”

  “啊……呃……”

  宝珠一时语塞,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不公平,虽然团队中有一个小沙弥了,还是韦训的亲师弟,可不知道为什么,极不愿意将他跟遁入空门联系在一起。于是另辟蹊径,找了个自以为特别有力的理由,认真劝解:“跟你讲,你剃了光头肯定没有现在这样好看的。”

  韦训立刻觉得耳根有点发热,不禁庆幸有头发遮盖,否则头皮跟着红了,就太难掩饰了。

  他定了定神,开口说:“那这样好了,我们约定,你留着你的头发,我也留着我的。”

  宝珠一听,这交易非常合自己心意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
  这一回两人选了另一条路巡游,沿路墙壁依然布满壁画。深夜的古寺寂若无人,满墙光怪陆离,如梦似幻,在这个特别的夜里,那些幻想中的魔神鬼魅仿佛全部活了过来。

  经过两天丹青洗礼,两人已经能从众多画作之中轻易认出吴观澄的作品。

  他的个人特点非常鲜明,首先没有明显勾描线条,只用色块构图;其次用色特别鲜艳,比传统淡彩晕染浓艳许多,用手摸上去,甚至能摸到颜料堆积的痕迹;其三就是逼真至极,摒弃写意,完全写实,从人物表情到肌骨纹理都栩栩如生。

  更有个特别的惊悚之处:鬼神眼睛如同真人一样放出光芒,眼神甚至会随着观赏人的注视而转动。

  这种现象让韦训都觉得有些异样,宝珠说:“吴道子独创有‘曾青、壁鱼’两种颜料专门给画中神佛眼睛着色,画出来就有类似的神奇效果,无人能及。长安画师竞争极为激烈,谁能钻研出新的技法、色彩,谁就能在皇家面前出奇制胜,从此平步青云。不过吴生死后,那些颜料早就失传了,只有宫中留下的作品还能看到。”

  韦训想了一会儿说:“观山和观云不是说保留了当年吴道子在蟾光寺居住的禅房吗?或许吴观澄就是从画圣故居里找到了那些失传的颜料?”

  宝珠琢磨片刻,赞扬道:“你推测得很是!你说过,吴观澄是切开尸体研究内部才能画得那么逼真,这人为了画画似乎入了魔,当真可怕。”

  她想起今夜仍是盂兰盆节,幽魂返回人间行走的日子,或许吴观澄蓬头散发的鬼魂正在附近徘徊,忍不住搓了搓胳膊。

  韦训则想,入了魔的人就是这么可怕。

  陈师古当年经常从乱葬岗拖回死尸,切开了让徒弟们辨认人体经脉和要害之处,又或是让他们在尸体上练习缝合和接骨。这种离经叛道的习武方式,是残阳院的武功在江湖中独树一帜,尤其致命的最大原因。

  盗墓、习武,他的童年就在挥之不去的饥饿和尸臭中度过,那是一种搓破皮都去不掉的心灵上的恶臭。如今能够干干净净地站在她面前,已经是想象不出的飞升了。

  “观澄?桂儿?!”

 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回廊下响起,带着些许畏惧的颤抖。

  宝珠回头一瞧,是白天见过的老画师。他颇有些老眼昏花了,举着油灯疑神疑鬼地看了半天,才发现认错了人,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。

  韦训警惕地问:“怎么,我们俩与那两人相似?”

  老画师摇了摇头,知道是活人后,又靠近了些,“像是半点儿不像,但都是少年男女,又在观赏壁画,才认错了。今天是盂兰盆夜啊,我还以为……”

  宝珠觉得奇怪:“你认为他们俩都死了吗?”

  老画师道:“打捞浮尸的时候,很多人都在场,那头发长度没别人……哎吴观澄死掉的消息已经传遍蟾光寺了。至于桂儿,我倒想她能活着,可她家里不是上门来闹了吗?据说已经失踪半个月了。”

  韦训说:“昙林上人委托我们查清真相,老丈既然认识吴氏夫妻,不如跟我们讲一讲。”

  老画师一声叹息,这个魑魅魍魉出没的特别夜晚,多与活人说话,似乎能打破令人胆寒的寂静。

  ““我在蟾光寺干了许多年,是看着观澄长大的……”

第108章

  “我在蟾光寺干了许多年,是看着观澄长大的。他是昙林上人收养的孤儿,从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出绘画天赋,既是方丈的徒弟,也是他绘画的助手。我在洛阳跟吴家同住广利坊,虽然不熟,也算认识。做小买卖的人家,过得很节俭,全家都吃脱粟饭,吴桂儿老大了还没尝过家里的糖是什么滋味。”

  吴桂儿不会画画,但是喜欢看画,蟾光寺以壁画闻名,她经常以礼佛或是收购桂花之类的借口来观赏,跟观澄认识了。两个人都穷,虽动了还俗的念头,身上一个钱都没有,十分拮据。”

  宝珠发问:“怎么会?吴观澄的绘画才能这么突出,应该能赚很多钱啊?”

  老画师哼了一声,不悦地说:“他是学徒,天下三百六十行,没有给学徒酬劳的,有早晚两餐饭吃就很好了,我自己的徒弟也这样。昙林上人财大气粗,颜料钱从不吝啬,已经是点着灯笼找不着的慷慨人了。

  方丈想让这个关门徒弟继承自己佛法的衣钵,不让他出师,勾线白画的技术一直握在自己手里,观澄只能给他晕染上色。

  但是这孩子天纵奇才,跳过了勾描步骤,直接用颜色构图,独创出自己的绘画技法,出师与否就不重要了。那时他和桂儿相恋,铁了心要还俗,昙林上人只能放手,指点他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特别颜料,也可以尝试幻术,是一条成名的捷径。

  观澄听了师父的话,创制用油代替水调制色彩的秘方,又构思出‘水画、喷画’的绝技,四处表演赚到了一些钱,就此蓄发还俗,跟桂儿家的姓。”

  宝珠说:“听起一帆风顺,他又怎么会入魔用尸体绘画的?”

  老画师摇了摇头:“那谁知道?可能是跟着方丈观想的时候突发奇想。按照我们这行的俗话,‘画龙不能点睛’,观澄却最喜欢画眼睛。神神鬼鬼画得太逼真没有好处,会把阴间的真邪祟招上来的。

  观澄一直拼命攒钱,打算带着桂儿去长安过好日子,靠他这手本领,以后日进斗金没问题,前途很光明。谁想突然溺死,死得还如此诡异,这难道不是鬼物作祟吗?”

  宝珠跟韦训对视一眼,心中各有所思。

  老画师将自己知道的事诉说完,劝他们俩赶紧回寮房待着,不要在今天这个日子四处闲逛,宝珠询问过吴道子故居的位置后,他就急匆匆地离去了。

  两人按迹循踪,去往画圣曾经的居所。

  宝珠听过“鬼物作祟”说法后,更加觉得浑身不自在,一阵风掠过都草木皆兵,如同惊弓之鸟。

  韦训见她这模样,忍了又忍,还是没能忍住,终于问出心底疑问:“你是真见过鬼吗?为什么会在意那种只存在于故事里的东西?你武艺高强,又见过大世面,一个人能对付罗刹鸟整个门派,到底有什么好怕的?”

  宝珠沉默了片刻,轻声说:“小时候,我身边有个叫睿安的内侍,跟了我多年,很是熟悉,经常给我讲些有意思的故事。有一回,他神神秘秘地跟我说,宫中出现了一个‘血涂鬼’。”

  “‘血涂鬼’?是九相观里的血涂相吗?”

  宝珠摇头:“他没描述那么清楚,只说是个浑身浴血的鬼魂,充满了怨气,一直在宫中游荡。”

  韦训安慰道:“天子几次弃都逃难,宫中有个把死于非命的人再正常不过了。”

  宝珠脸色微微发白,说:“可怕的不仅在于这个传说。过了几天,我回想起这个故事,想再问问睿安详细内容,却发现他不见了。周围的宫人全都说根本没有睿安这个人存在过,包括跟他关系不错的几个内侍也这么说。连同名字、经历、记忆,睿安整个人让血涂鬼吞吃掉了,我真的吓坏了,叫奶娘陪着睡了好多天。

  我不怕能看见的敌人,只要是喘气的活物,总能想办法对付,但是这种无影无形的东西……年纪大一些后,我明白睿安失踪是因为他跟我说了不该说的事。这是我身边失踪的第一个人,后来又发生了两次,我不知道他们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,活生生的人,忽然有一天从人间彻底消失,谁都不敢提及,只能当他没存在过。”

  她声音有些喑哑:“最后一回,从人间失踪的就是我自己。为了让我彻底消失,周围所有人被一起埋葬了。那个血涂鬼,终究不知道是什么邪祟。”

  深宫之中最恐怖的故事,就是不可言说;最可怕的邪祟,是他人眼中的恐惧。

  不知不觉间,宝珠已经牵住韦训的手,没了温泉的助益,他的肌肤冰冷如死人,回握的劲力又很大,几乎把她捏疼了。可非常奇妙,能从种种不适中汲取到信任和安稳。

  宝珠故作开朗地说:“话又说回来,如今我也算是一个见不得光的鬼物了,瞧我今天一露面,就把窦敬吓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,没想到捉弄人那么有趣儿。”

  韦训一直默默听她倾诉,没有作声,许久之后,幽幽地说:“你其实亲眼见过一个鬼的,还时时形影相随。”

  宝珠以为他又要恶作剧,叹了口气说:“是,槐树上的吊死鬼。”

  “不是那个。”

  韦训停下脚步,单手从腰间装燧石的小袋子里掏出一块青色的石头,往墙上壁画之间的空白处唰唰涂了几笔。

  宝珠还没来得及阻拦,他就在一群端严威武的护法神中画了一头神气活现的猞猁,满脸讥诮挺着胸膛望向画外人。

  韦训眨了眨眼,笑嘻嘻地道:“瞧,是促狭鬼。”

  宝珠又气又想笑,骂道:“这可是寺院的壁画!不是食肆客栈的涂鸦墙,你乱涂乱画,难道不怕神佛报应吗?”

  韦训若无其事地说:“那有什么,我是公主的护法呀,难道不值得一个墙上的位置?”

  叫他这么一通捣乱,恐惧之感大减,宝珠想起昨天来到蟾光寺的第一件事,就是派他去涂抹归无常殿的壁画,当时也没想过有没有报应,可见自己早已被这促狭鬼给带坏了。

  说话之间,两人已经走到了画师所说吴道子的故居处。韦训熟练地撬开锁,走进去瞧了瞧,招手让宝珠跟上。

  作为一间近百年前的名人居住过的屋子,这里并不显得特别陈旧,家什上灰尘很薄,看来日常有人打扫。有些纸张颜料,也不像是当年旧物,只有墙上一些半成品壁画,能够看出吴道子成名前略显生涩的笔触。

  两人分头行动,宝珠翻阅纸张资料,韦训摆弄瓶瓶罐罐。吴道子成名之后一画千金,假如有他的真迹,不可能随便放在这里,此处纸张上的画作看起来都是后人模仿的草稿,还有许多是颜料试色。

  韦训道:“如果不是提前知晓这是画师住的地方,我会以为是个术士的房间。”

  宝珠问:“何以见得?”

  韦训指着案几上的容器一一历数:“孔雀胆、云母、铜青、朱砂、雄黄、雌黄、铅白,这都是炼丹用的材料,区别就是画画磨碎了当颜料用,炼丹要扔进炉子里烧。”

  宝珠惊叹:“你那些修仙炼丹的竹简真没白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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