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咸鱼她只想吃瓜看戏_分节阅读_第22节
小说作者:月照前墀   小说类别:穿越小说   内容大小:414 KB   上传时间:2025-05-17 13:26:42

  张月盈踏入水云楼正门,楼内灯火通明,丝竹之声不绝,她四处打量,一楼的大堂中央莲台之上,一位异域打扮的舞娘轻捻兰花指,素手反弹琵琶,舞步轻移,飞快旋转起来。

  “阿盈!我们在这儿!”

  一片嘈杂之间,何想蓉的声音陡然响起,张月盈即可循声望去,何想蓉正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朝她挥手。

  张月盈行上二楼,与何想蓉汇合后,拐过两道弯,步入了西面一间玲珑却不失清净的包厢之中,冯思意此刻坐在轩窗前,低头用银匙挖着一个滴酥鲍螺,心情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。

  “阿意,今日叫你们来,便是来痛痛快快玩一场,你也莫要想那么多,倒不像你了。”

  冯思意叹了口气:“事情传扬的满京城都知道了,姐姐何曾有过这样让人指指点点的时候。她难受,我也难受。”

  还是汝阳郡王世子惹的祸,许多事情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,安平候府的两个姑娘都成了流言和八卦的正中心。若不是冯思静去了京郊庄子散心,冯思意估计还躲在府中。

  张月盈安慰冯思意道:“凛寒过后,便是春日破冰之时,你家姐姐那般品格,日后定然不愁,只有叫别人后悔的份。”

  冯思意脸色稍霁,但也明白这世道总是对男子更宽容些,哪怕错在汝阳郡王世子,他日后的姻缘也肯定比冯思静顺遂。她默默捏紧了拳头,要是日后他心怡哪家姑娘,她必然要出手搅和了,替姐姐报当日之仇。

  张月盈落

  了座,水云楼的两个女伙计送了三盘鱼脍、一壶青梅酒并诸多甜点小食入内,摆了满满一桌。

  张月盈捡了其中几样,盛于青瓷盘里很是可爱,问何想蓉道:“你的帖子里只说了今日请我们来此赴会观戏,倒没说是什么戏?”

  何想蓉笑道:“这场戏我早就随帖奉上了,阿盈难道没看吗?”

  张月盈道:“《金钗记》?”

  何想蓉补充:“是《替嫁良缘》。”

  “水云楼的动作倒是快,才出的话本子便排出了戏,想来与那位扶桑散人私下熟识。”

  张月盈琢磨着,这背后庞大的人际关系大概也是水云楼屹立不倒的缘故之一,这点上百花楼就差了不少。

  何想蓉抿了口青梅酒,边夹了块鱼脍,边不大在意地说:“这个我就不清楚了,只是话本子不错,排出来的戏也不会差到哪去。”

  张月盈想想,觉得也是这个理。

  冯思意朝包厢的轩窗望出去,正下方便是华丽的演出台,坐在此处,一边享用佳肴,一边也能将台上表演尽收眼底。

  她问何想蓉道:“今日的戏是人戏,还是傀儡戏?若是人戏,这台子有些小了。”

  “傀儡戏。”何想蓉答道,“主演的是京城瓦舍里最有名的那家傀儡戏班子,不然,这水云楼今日人也不至于多成这样。”

  一楼里的堂厅挤得是满满当当,上面的包厢也都订出去了,来的不止有男客,还有如她们一般的众多女客。她们正上方三楼的包厢里坐得就是新乡郡主及其表妹,左边的包厢归了太师府的长孙女。

  咿呀咿呀哟的唱腔响起,一副缩小了数倍亭台楼阁从台下升起,几个约有半人高的傀儡木偶从天而降,身着锦衣华服,头戴钗冠,人物神态栩栩如生,恍若真人。其上悬着数十根银丝白线,细不可见,操纵傀儡的人应当藏身于楼上隐秘之处,傀儡一举一动仍游刃有余,足见技艺之高超。

  “春风起,雁北归。青庐帐前,喜结良缘。催扇儿,君莫急,珠帘掩映芙蓉面。”

  台上傀儡持扇轻拒,女声盈盈唱起来,婉转多情,与男声响应成和,演到二人婚房初见之处,台下欢呼喝彩不断。

  张月盈三人也论起了戏来,何想蓉指点着哪处或还有不足和缺憾,冯思静则将一大碗玉粉丸子一扫而光,肚子都填满了大半。

  方见傀儡却扇,演到高潮处,只听“咚咚咚”三声门响。张月盈却觉奇怪,她们已定了这间包厢,伙计也将点的菜都上了上来,这个时候,谁会无端来打扰?大约是谁走错了门,张月盈只当没听见。

  可几息后,又响起了敲门声,这下,冯思意和何想蓉亦被惊动了。

  门口隐隐约约传来低低的抱怨:“我来的时候就问过了楚二楚清歌,他说他们家这酒楼里就这间一向留给特殊的贵客,大多是空着的,也没被人记名定下,咱们直接进来就好,怎么还锁上了呢?”

  冯思意不知为何抄起一把汤勺,挽袖近前,一把拉开了门,汤勺“嘭”的一声砸到了为首的那人头上,动作之敏捷迅速,把张月盈她们都吓了一跳。

  “殿下!”

  脸色略显苍白的蓝衣青年被砸中了额角,向后踉跄了几步,好险被身后的侍从及时扶住。

  “您没事吧?”

  “四……皇子殿下?”张月盈朝门口望去,瞧见被砸中的乃是沈鸿影,嘴唇不由抿成一条线,咽下一口唾沫。

  只希望这位美人灯没事,不然她们可有麻烦了。

  冯思意蹲身连忙请罪,让出门来给沈鸿影,紧跟着的另外两位公子哥也趁机挤了进来,第二位却被冯思意猛地又推了出去。

  “二表妹,你推我出去做什么?”沈允城只觉得冯思意莫名其妙,摇着折扇抬腿又要进门,又被赶了出去。

  冯思意面露嘲讽:“小女身如草芥,不敢与世子殿下攀亲,怕世子殿下哪一日不爽了,想找个人羞辱一番,正好撞木仓口上了。”

  沈允城不是傻子,当即明白她还在为冯思静抱不平:“前日我已随母妃登门向安平候府致歉,此事便应当了结了。”

  了结?冯思意冷笑道:“世子登门,那副满不在意的模样,一句话都没问过我姐姐如何,瞧见的人只道哪里是向侯府致歉,倒像是我们倒欠了你一万两银子!”

  沈鸿影此刻白着脸靠在小路子身上,叶剑屏正担忧地陪着他。张月盈拉过一张交椅请沈鸿影坐下,示意几个丫鬟守住此处,往冯思意的方向去。

  此处包厢内有一扇山水屏风,恰好隔断了包厢内外,只能透过绢纱窥得少女隐隐绰绰的背影一二。

  “扶冬,给你家姑娘倒杯水润润嗓子。”张月盈看向冯思意,“阿意,先喝口茶,再来算账。”

  见张月盈过来,沈允城拱手道:“原来是张五姑娘,让你看了笑话,我这二表妹劳烦照顾了。”

  张月盈却不敢受他的礼,只道:“世子殿下,请恕臣女直言不讳了。殿下之所为,时至今日,桩桩件件均是错。婚姻始于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殿下不愿意被人摆布姻缘,也能理解。但婚约是郡王妃想提议定下的,也是让您赠金镯给冯家姐姐的,不是吗?非又不是冯家姐姐死缠烂打逼的你,殿下不敢反抗郡王妃,迁怒于无辜女子,还闹得人尽皆知,实在没有风度。人议如沸,男人风流,一句浪子回头,便可赢得满堂赞和。殿下自然不知女儿家的名声何等重要,冯家姐姐何等难堪,甚至只能避出京城。别说阿意打殿下两次,就算再打上十次百次,都一点儿都不为过。”

  冯思意的眼睛倏然亮了,这话说得妙啊,责任全推到了沈允城身上,正合她意,十分捧场地应道:“就是,你把我姐姐害得那般伤心,就是该打。”

  勺子落在了地上,冯思意左看看右看看,唯有旁边多宝阁顶上的一把鸡毛掸子最为合适,捏在了手里,做势便要抽人。何想蓉与张月盈自然要为好姐妹撑腰,一左一右摆出了同仇敌忾的架势。

  沈允城面色极不好看,反问道:“你怎知她没有纠缠?”

第26章 妙人真是襄王有梦,神女无心啊。……

  “你敢再说一遍?”

  冯思意抖了抖鸡毛掸子,发出“咻——咻——”的声音。

  张月盈同何想蓉对视一眼,默契地后退几步,顺手关上了门,给冯思意留出发挥的空间。

  “说就说,若不是她时常关切,冷不丁出没在我周围,我母妃能起这个心思吗?”沈允城说。

  冯思意也学聪明了,想了想道:“世子这真是不识好人心,我姐姐素来善良大方,连污了她裙摆的市井小童都不忍责怪,更何况郡王府。不过循礼多关切了几句,世子自己生出了妄想,还是我姐姐的错啦?”

  还没说完,一鸡毛掸子就落在了沈允城身上,沈允城抬手便要挡,奈何冯思意动作迅捷,逼得他只能绕着屏风抱头鼠窜。

  “咳!咳!”

  好在沈鸿影的咳嗽声拯救了他,冯思意她们才想起包厢里还有沈鸿影这么一个人,正好张月盈让人去请的大夫来了,冯思意便暂且休战。

  王大夫家中世代行医,本人是东大街回春堂里最好的坐堂大夫,医术比宫里的太医也不差多少。他推门走入包厢,外间摆设翻倒,略显狼藉,可以想见这里不久前必然出过一番事故。行走权贵府邸,王大夫深谙不多看不多问的规则,他绕过屏风,见坐着的青年嘴唇泛白,好看的眉毛蜷缩着,微微喘气,便知这就是他要看的病人了。

  “请贵人伸手。”王大夫挽袖抬手请脉,敛目思索少顷,恭敬道,“贵人这是身有旧疾,骤然受惊,肺经略有阻塞。我为贵人施针,再静养片刻就无虞了。”

  张月盈她们总是松了口气。

  “多谢大夫。”小路子从腰兜里摸出一个荷包,塞给王大夫,王大夫一掂,里面大约装着十两的数目,这位病人出手算是极为阔绰了。

  王大夫扎过银针,继而看过沈鸿影额角上的青紫,只是略微被勺子碰到了,不是什么大问题。只需细细擦了药,不过一天的功夫,就连半点儿印子都再也瞧不见了。不过,他问讯来得匆忙,

  随身的药箱里恰好缺了活血化瘀的伤药还未补上。

  鹧鸪身上还有些晨风给的药,是她们习武摔打磕碰着时常用的,张月盈便拿出来给王大夫应急。至于剩下的药膏,也一并送给了沈鸿影,算作赔礼,反正她也不差这一点点药,山海居里多的是。

  如阳郡王世子被打了只能算作活该,四皇子被砸却是实实在在的无妄之灾,且他的地位更尊,张月盈她们更没理由、更不能赶人家出去。时下,世风开放,男女在公共场合见面、同处一室吃饭都很常见,少有人会说闲话,他们索性便暂且共用这个包厢。

  水云楼的大掌柜亲自来了,指挥着伙计将屏风移到正中间,彻底将整个内室一分为二,又抬了一张新的桌案进来,多上了一桌席面。姑娘们坐屏风右边,沈鸿影他们坐屏风左边,可谓泾渭分明。

  台上傀儡戏未完,酒楼内外不乏叫好鼓掌声,唯独这个包厢久久鸦雀无声。多添了几个不怎么熟悉的人,姑娘们不好再凑在一起说私下的小话。另一边沈允城因为理亏做起了闷头鹅,沈鸿影半阖着眼帘,坐着默地修养,独独叶剑屏遇上这谁也不开腔的场面,只觉难受,不一会儿就忍耐不住了。

  “在下承恩公府叶剑屏,见过诸位姑娘!今日挤占了几位的包厢,实在惭愧,这里今日的酒菜钱便由我们全包了。”他拱了拱手,指着台上的傀儡,道:“我们也是听了家妹的话,说水云楼今日有好戏才来的,只是这出戏实在是新,倒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故事?”

  “并非民间故事,而是一本新出的话本,正式如今民间最爱看的。”回答的何想蓉声音微糯,语调微微上扬,掩不住隐隐的得意。

  叶剑屏道:“原是如此,是我孤陋寡闻了。”

  有了人起头,包厢内尴尬的气氛渐渐破了,甚至连冯思意和沈允城都能心平气和地寒暄两句,而后只当对方不存在。

  “张五姑娘。”

  静默许久的沈鸿影突然开口。

  张月盈愣了一下,惊讶地抬头看去。

  有屏风作挡,看不清沈鸿影的模样,只闻他嗓音清润,不紧不慢问:“不知府上一切可好否?”

  冷不丁被问道,张月盈虽不知四皇子素不与长兴伯府来往,为何乍然关切起伯府的事,仍思索少顷,说:“臣女代伯府上下谢过殿下|体恤,祖母身体安康,叔父公谦奉上,府中女眷也都顺遂无虞,只盼天|朝安泰,陛下及诸位殿下棠棣同馨,如月之恒,如日之升。”①

  她的声音非常悦耳,不急不缓,清透又干净,好似玉泉叮咚,带着一点点儿的俏皮,说起客套话也是一套一套,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生硬。

  沈鸿影接着问:“不知府上四姑娘可好?”

  张月盈长睫微微抬起,终于明白了他的目的。太后想要点鸳鸯谱,光长兴伯府这边知道了还不够,应当还知会了另一个当事人四皇子本人。四皇子方才想问的哪里是伯府众人如何,分明是想探听未婚妻的消息,只是她没意会到他的意思,他便只能直言。想来,他对张月芬应当很满意。

  想到这儿,张月盈直觉唏嘘,真是襄王有梦,神女无心啊。

  自幼体弱多病,有长辈做主,好不容易找了个心上人,还是一心向着异母兄长的。

  她虽心里如此想,面上仍然分毫不露,只是装作略有犹豫的模样:“不知殿下为何问起四姐姐?”

  沈鸿影修长的指节沿着桌面轻敲,思忖皇祖母已招了长兴伯的夫人入宫,这姑娘是真没听到风声还是装的?

  虽心有疑惑,沈鸿影仍开口解释,语似无意:“今日乍见冯二姑娘,想起了与冯大姑娘齐名的张四姑娘,问一问罢了。”

  四皇子说得语意模糊,仿佛只是随便问问的样子,张月盈只当明旨未下,他不便直言,答道:“臣女久伴祖母身侧,近日还未见过四姐姐。”

  意思是我和张月芬不熟,你问过我也没用。

  可谓直白至极。

  “那真是不巧了。”沈鸿影低头,眼神逐渐转深。

  一声锣响过后,戏台上的幕布撤去,操控傀儡的傀儡师,拎着傀儡上台谢幕,观众喝彩阵阵,不知是谁起的头,满天的铜钱骤然朝着他们洒去,水云楼的伙计端着簸箕,捡着地上的铜钱,忙得不亦乐乎。

  戏既然看完了,张月盈三人便不再多留,告辞离去,转战百花楼,去拿事先订好的点心。

  如阳郡王妃亦遣了人来找沈允城,甚至出动了郡王府的长吏。长吏乃是同进士出身,四五十岁的模样,留着老长的山羊胡子,板起脸来,一派老学究的做派,很得如阳郡王看中,纵沈允城再不愿,也只有乖乖跟着回去的份。

  待外人都走光了,包厢里只剩下了沈鸿影、叶剑屏以及小路子三人。

  沈鸿影举盏,浅褐的茶水泻入瓷盏,茶雾氤氲,迷蒙了一片视线。

  “殿下,决定好了?”叶剑屏斜斜靠着椅背,毫不客气地拿过瓷盏,细细嘬了一口。

  沈鸿影淡淡扫了他一眼,叶剑屏立即收了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,正襟危坐,正经的不能再正经。

  “张五姑娘倒是个妙人,只差直说她与张四姑娘姐妹不和了。旁的人家里遇见这种事,别管对内恨得跟什么似的,对外还是要勉强装作和睦的样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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