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为什么,却盏脑子里忽然想到了她看过电视上某个情节桥段出现的话。
对方没给她拒绝的机会,把毛绒娃娃塞到了她怀里。
他送给她的这朵花比她裙子上的花还要漂亮。
她很懵,但不否认,心里确实也是开心的。
“等下,你的头发上有个东西。”把东西送给却盏,谢弦深看到她头发上的小绒毛,应该是玩偶里面偷跑出来的。
他帮她弄掉,靠近她的时候两人距离自然也就拉近了。
那瞬间,却盏闻到了他身上清清淡淡的木质香气,大概是寺庙檀木的味道,在他身上很好闻。
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点快,不过更多的还是懵,回神之际,她只听到他对她说了句,“我先走了。再见。”
……再见。
却盏有点后悔,应该和他多些点话。
他送给她的这个毛绒娃娃,她连回礼的机会都没有。
却盏很开心今天遇到了他,想跟妈妈分享自己遇到的趣事,却在小跑的过程中发现自己的琉璃佛玉不见了。
“嗒嗒嗒……”
佛玉滚在地面的声音隐隐约约,借灯光打下来的光亮,却盏沿着琉璃小球顺地势往下跑的方向去追。
那是妈妈亲手给她戴上的佛玉。
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求来的。
尽管她再怎么不信神佛,但也不想让妈妈不开心。
“……喂。”却盏一直追着那佛玉跑,可惜琉璃小球滚得太快,她步子跟不上。
“嗒!嗒!嗒……!”
不知不觉,佛玉跌跌撞撞滚到了一处顺洼地而下建造的楼梯。
楼梯层层下沉,两侧皆围有结实的墙壁,就像在地面上撕开了一道长条的伤口,那伤口格外得深,仿佛望不见底。
却盏没想太多,初生牛犊不怕虎地沿着楼梯跑向了地下室。
地下室是开着门的,燃着几盏微微弱弱的灯,环视了周遭环境,她这才发现这间地下室其实是处酒窖。
“在哪儿啊……”
却盏只想快点找到佛玉,但因环境过于黯淡,她被歪倒的木架子绊住脚摔在了地上。
腕间的电话手表也因此被磕坏了。
顾不得吃痛,却盏双手撑起地面继续找,终于在某处阴暗的角落找到了她的佛玉。
她如释重负。
“呲啦——!”
然而,还没等她回神的瞬间,地下室常年因老化的电路忽地闪了几道刺眼火光,后面不知什么原因,那火光骤然扩增引起了火。
酒窖的酒息味道是非常重的,经年积累,导火索般召来火源将她围困在此。
那时的却盏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,面对眼前这样的情况无法保持冷静与理智,慌忙择路却不小心撞倒了一排酒架。
酒架间隔距离不远,被撞倒一个,在其后的各排酒架多米诺似的也轰然倾倒。
“咚”的一道巨声,酒架挡住了地下室的出口。
猛升的烈火包围在这里,却盏高喊救命,却没有一个人听到她向外界的求救。
她无助地缩在角落里孤立无援,电话手表被摔碎,地下室又没有信号,她不能给妈妈打去电话。
怀里的毛绒玩偶被她抱在怀里,脑袋埋低闷声哭泣着。
蔓延在地面的酒液成了烈火肆无忌惮占据领地的介质,火焰更为嚣张肆虐,没过多长时间,却盏被弥漫的烟尘缓缓扼制住呼吸道,意识恍现模糊。
那时,当她以为自己快死了,地下室的一道暗门忽然被重力破开。
对方也是一个人。
但他像是丝毫不害怕周围的烈火,冲进来,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。
他要带她离开这里,但她脚下发软提不起来力气,跑不动摔倒了,他也会慢慢扶起她,告诉她不要害怕。
可高涨的火势只靠他们两个人的力量实在难以对付。
火焰烧倒木质酒架,坚硬的实木倒过来快要砸在她身上的那刻,他扑倒她为她挡住危险。
左手手腕被破碎而锋利的瓷片狠扎入骨。
鲜血染满了他的手臂。
再之后,救援到场,他们都获救了。
却盏昏迷很多天之后才醒来,自己已经在国内的医院,坐在她身边的是她的爸爸妈妈。
在她昏迷的日子里,妈妈好像一直在哭,她被妈妈抱在怀里,妈妈哭得泣不成声庆幸她还好好的。
而却盏不知道,那个在烈火中救她的人到底是谁……
火情发生的意外被全控封锁,直到很多年后,却盏也不知晓那个人的名字,那个人的模样。
在生日宴遇到那个男生送给她的毛绒娃娃也被烧上炭黑,看起来脏兮兮。
时间遗忘,她也渐渐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了。
只是,这个娃娃被她洗干净之后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。
她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抱着它。
它是她割舍不了的阿贝贝。
她也不知道,她五岁时参加的那场生日宴,直到二十一年后和谢弦深机场相遇的那天,是同一天。
兜兜转转。
她依旧和他相遇了。
第72章 Nacht 踩得太轻了,可以再重点。……
对于那场幼年时期遇到的大火, 谢弦深也没多少清晰的印象了。
当时那个情况。
他是第一个发现火情的人,告知其他大人之后,那些大人慌乱的神色中也有透着不多的冷静。
因为, 他们不知道被火情困在地下室的人是谁,他们也没必要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危险到自己的生命。
人性是对的, 也是错的, 对错难分, 无法评判。
外人的冷漠,驻足, 观望。
他回身看向那些伸长脖颈却不敢多踏足一分寸地的人们,他们脸上显露的焦急真心里掺杂着假意, 自己没想什么, 在救援队还没有赶到现场的时候冲进了火场。
对方的呼救声被掩盖在火源下,他听不真切。
橙亮的火光太高,太汹涌, 他只做了简单的防护措施去救人,当他抓住了对方的手要带她逃离,意外发生,几近是下意识的将她扑倒免遭危险和伤害。
但,他好像看到她受伤了。
他明明是去救人的,却让她受了伤……
好在他们终于得到获救。
只是火情牵扯到生日宴主人在美国当地的权势地位, 为最大限度降低负面舆论的发生,必须全面封锁。
火情那天下了很大的雨,他高烧不退整整两天两夜, 热感症的病症,也是从那次火情之后出现了明显症状,后来的每次病发, 即使服下药物缓解依旧非常痛苦。
也好在,他找到了他的抑制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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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omantic艺术馆开展的那天,却盏和谢弦深一起去了艺术馆观展。
却盏对艺术其实不能说存在非常浓厚的兴趣。
她没有这方面潜心研究的能力,就像许多富人一样,收藏自己喜欢的字画以作陶冶情操,艺术馆内众多画作,摄影作品,她停留在字体作品的时间最长。
现在她正在看的是一幅著名书法家的馆藏。
不疑否认,身为字控的她看到这幅作品已然目不转睛盯着看了很长时间,谢弦深在她身边静声陪着她观赏。
“字写得这么好看是有什么秘诀吗?”
半晌,却盏收回目光附在他耳边低语,也有对自己的“恨铁不成钢”,“为什么我的字就写不好看……”
她嫌弃自己的字,一行的字迹轮廓组合下来就像是小猫跳雪坑。
为什么谢弦深的字写得那么好看。
为、什、嘛!
却盏自己跟自己生气的模样非常可爱,谢弦深看她看得入了神,也低着声和她说话:“简单啊,我教你不就好了。”
他说他教她,却盏看他这么好意,免不得对他有所不相信,“这么好?谢老师是正经的那种教吗?”
“不会借此提出点什么条件让我答应?”
之前教她散打和柔术,教她开直升飞机,他哪次没在她身上要点什么报酬回来。
他总不让自己吃亏。
搞得却盏都对他有“防备心”了。
这次也是。
两人回到家,却盏在书房看着谢弦深收藏的各种笔墨纸砚,瞠然着感叹,“你藏了这么多好宝贝啊,还藏得那么严实。是不想让我发现是吗?”
“每个物品都有其更适合的保存方法,这样保存会更好。”他说。
却盏练过字,然而怎么都练不好,久而久之,她觉得练字就是在给她上刑,一气之下就扔了毛笔不练了。
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,她都没怎么碰过练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