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候,她看他的字就像现在的眼神,谢弦深将她心底的真心话全都坦然,一丝不留,“你为什么要在我的名字下面划那么多横线,不舍得破坏,不是喜欢是什么?”
“我没有……”
却盏很少有特别喜欢的东西,谢弦深的字,算是仅有不多的例外。
谁让她是个字控。
“我可以教你。”
他不给她拒绝的机会,直接抛出诱饵,但与之相对的,他也有私心:“就当做个交易,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。”
“什么方面的?”她得摸清路,然后再分析权衡。
“婚礼。”
第36章 Nacht 婚礼上,他吻她吻得好重………
入宴, 却盏再次被安排在谢弦深身边。
记者发布会到现在,时间从五月初翻到将近五月中旬。
两人婚期,谢家长辈这边提出五月末或六月初,问却家这边的长辈时间怎么样, 讨论之后, 两家都欣然同意。
唯独一个人唱反调。
谢弦深表明那个时间他可能会因工作安排出差, 重点是可能,但却盏没听进去。
她没听他提起过关于出差的事,问:“你那时候要出差吗?”
太好了,不仅可以暂时推掉婚礼,她还可以一个人在家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, 更不用和谢弦深抬头不见低头见,完全自由。
“要出差啊。”婚姻大事的定期讲黄道吉日, 谢老爷子看重这个, “五月下旬有三个吉利日子, 弦深要出差的话,来回时间估计赶不太巧。依我看, 婚礼要不就推到六月怎么样?”
却盏第一个连连点头, “可以啊爷爷。”
像一只眼睛亮闪闪的猫。
话兀自, 几近是谢老爷子刚说完,她便回了话,其他人还没来得及接收信息。
空气霎时阙静。
身边,却盏懵然感觉到谢弦深在看自己,那视线冷不丁的,淡得像水,她没看他,转头问外婆的意见。
谢弦深心知她在故意躲, “我刚刚看过,五月十七也是个不错的日子。”
五月十七,也就是,大约一周后……
听到这个日期,盛在却盏眼睛里的光亮慢慢变淡了,失了灵气似的。
她委屈,暗里瞪了谢弦深一眼,他倒是气定神闲地扯唇轻笑。
看着她喝了杯水鼓起两边腮颊,猫变成了仓鼠,挺可爱。
一周时间准备婚礼绰绰有余,工作和婚礼冲突了,不用往后推,提前就行。
长辈们也同意,趁小辈们工作不忙,提前把婚礼办了也好。
自两人结婚领证,再到对外公开宣布联姻,还差的便是这一场婚礼了。
婚期提前,却盏当然高兴不起来,吃饭的时候唇线抿得很直,但长辈在场,她也不好摆着脸色。
“不舒服?”
谢弦深的声音湮没在其他长辈声音下,稍低,大抵仅限他们两个人能听到。
话是关心人的话,但却盏可没听得出来那语气有多关心。
她抬眸时,视线正好迎来祖母柳女士的目光,弯眼笑了笑,一边唇不动回:“没有啊。”
却盏
自顾自地戳着瓷盘里夹的菜,心不在焉的。
瓷盘里的清蒸虾被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戳了好几下,眼神空洞,视线拉回来时,谢弦深的手背横过,手持公筷帮她夹走了清蒸虾上的香菜。
还放在了自己的盘子里。
她知道他是演戏,“不用,你这也……”
太尽心尽力了。
“谢太太有点挑食,不太好养。”
“……”
这感觉像是她对三个小家伙说的话,他把她当成小动物了是吧?
“你还想把婚礼推到什么时候,早晚都得办。”
“我嫌累。”
却盏一字一顿。
说到底,她没结过婚,结婚那天肯定很累,酒要敬来敬去,还得看到她不喜欢的人。
-
婚礼前两天,却盏、寻盎,和从绛的聚餐约到事先定好的荆非巷老牌坊餐厅。
“再过两天,就要亲眼看着你结婚了。”
想当初,寻盎可是说,结婚一定要赶在却盏前面,奈何突然出现了联姻变量,“眼睁睁看着你被其他男人抢走,我心里真不是滋味。当众抢婚的话,宝贝,你会跟着我跑吗?”
“我可不当你和裴墨的小三。”
三人没忍住,都笑了。
“这么说起来,我们三个就阿绛还没个伴。”寻盎帮忙给她找对象,“你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,我帮你物色物色,别整天围着你那个药柜子转。”
从绛笑:“干什么呀,我的小药柜要陪我一辈子的好不好。”
话锋转,“你们也知道我高中时期的经历。我觉得现在就挺好,有喜欢的工作,身边还有真心的朋友,如果……”
如果再摆脱她的原生家庭,就更好了。
她不在她们面前多提这事,工作上又问到从声的情况:“盏盏,你是从声的领导,她工作上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直接说。我就是怕,安排她的工作做不好会给你们公司添什么麻烦。”
却盏开玩笑说她不用担心那么多,从声现在跟进的是Encre系列杂志项目,实习一段时间,她心里已经有了底,等这个项目差不多了,再考虑给小姑娘转正。
“那就好。”
几人继续吃饭,聊天时又说到其他趣事,寻盎掩唇弯眸,眼睛无意一瞟看到了个熟人。
是熟人,太熟悉了。
“你们看那是谁?”
在她们斜对角的餐位里,谢聆的身影正对着她们,背对着她们的身影也是个女人,寻盎从记忆库搜不出来,但却盏认得,那次在涟居坞,她和这位谢芮宜小姐有过一面之缘。
两桌间距不算特别近,谈话内容,她们也不得而知。
谢聆和谢芮宜面对面而坐——
好久没光临这家餐厅,谢聆闲来无事到这边看看,却不想又被谢芮宜堵住了一条道。
谢芮宜来找她好几次,谢聆没有一次有好脸色,她性格使然,执拗,骨头上长刺,面对谢家并不名正言顺的子孙,她压根儿没瞧得上对方。
“我说你怎么想不通呢。”
按辈分来说,谢芮宜提醒谢聆还得叫她一声姐,“你我都不喜欢却盏,她现在是Rokori的商务部总监,和莱维有密切合作,但月尾,Scherlid(施尔丽德)也要推行其新品完成杂志出刊。”
“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,不是吗谢聆?”
找同谋不是一件简单的事,她们有共同的目标,就应要把那视为眼中钉的障碍铲了根。
“为什么是我?”谢聆问。
谢芮宜疑问她怎么又将问题问了一遍,“我说过啊,你我都不喜欢却盏。”
“那次在家宴,你对她没什么好脸色。好歹我们同根于谢家,虽不同血亲,但至少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,你的性格、心里想的什么,我多少也不是一点看不出来。”
谢芮宜不喜欢却盏,是因为谢弦深和谢淮铭对立,她和谢淮铭自然站成同线。
“你当我是傻子?”谢聆放下喝水的玻璃杯,“名义说对付却盏,但实际上,你们兄妹心里能憋什么好事。”
“Rokori和Scherlid本就是品牌对家,你哥注资后者。”
“谢芮宜,你不用看我是个无所事事的人上赶着谄佞,别什么腌臜活都推到我跟前。我很好奇,我们什么时候站在同一条线上了?”
她们什么时候站过同一条线。
谢芮宜来找谢聆当然有她的理由,一,就像是她说的,谢聆无所事事,好像是因为一些原因,飞行员的工作被停了职;二,她和却盏怎么说也是妹嫂关系,让她去窃听点消息,非常方便。
只是,谢聆是个犟种,她拿出对方最喜欢最想要的东西作为筹码,也换不来一个好脸色。
谢芮宜被这小丫头片子气得胸腔发闷,点的花旗参蜜水正好给她去去火气。
水刚喝一口,转身去翻包的空隙,谢芮宜远瞧见身后侧方不远的却盏。
唇角轻轻上扬,“托你的福,今儿见到正主了。”
女人起身往却盏的方向走过,谢聆暗叱了一句,谢芮宜真是个麻烦精。
顺寻盎所示意的眼神,却盏瞧谢聆那边的情况,视线将要移开之前,谢芮宜拎着包向她们迈步,对方一直盯着她,她也不敛眸了,淡然回过去。
“好巧啊大嫂,和朋友聚餐呢?”
谢芮宜说了两句客气话,把包放在她们那桌空余的位置上,边说边坐下,“介意多个人吗?”
寻盎心嗤:这人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。
如果不是看在却盏的面子上,她当是第一个出声赶人的。
“有人不请自来,座都落了,我能说什么话。”谢淮铭和谢芮宜这两兄妹,却盏首当警惕。
谢芮宜眼弯笑了,这位谢家大嫂和其他集团千金当真不一样,她们知书达理、蕙质兰心,偏偏这位明烈反骨、睚眦必报。
真要对付起来,要暗斗,不能明争。
“大嫂还在意这个啊。”简单带过去,谢芮宜说到两天之后的婚礼,“婚礼上,大嫂可要打扮得漂亮些,毕竟,女人一生最漂亮的时候就是婚礼那天。我听说婚纱是大哥陪着你一起选的,什么款式,我看看?”
说一大堆,却盏没听进去几个字,“都二十一世纪了,妹妹的思想还是那么陈腐。你婚礼那天,我不仅会给你包个大红包,也会夸你是世界上第二美的女人。”